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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廷筠大步流星走进太极殿中时,叶淮允应是看折子看得累了,单手撑着额头就小憩在桌旁。
    他走过去将未合拢的雕花窗关严实,又抽走他手中折子,欲把人抱到床榻上去睡。
    余光不经意瞥见那本折子上所盖印信,褚廷筠乍然眼眸一凝。
    这是……常信王呈上京的?
    褚廷筠单手掸开折子,想看看那上头究竟写了什么,只他这一动,怀里浅眠的人悠悠转醒了过来。
    叶淮允拍拍他的肩,示意褚廷筠放自己下来,又看见他手中所拿,说道:“年节各地藩王奉召上京,偏偏我这位大哥说在路上见得个绝世宝物,为了取宝献给朕,耽搁了一些时日,需得晚几日才到。”
    叶淮允冷呵道:“朕拔了他在京城八成的爪牙,知道的是给朕寻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常信王是两手空空上京,在路上随便挑拣些东西,故意给朕难堪呢。”
    褚廷筠想了想提议:“要不我去驿馆把人揍一顿?鼻青脸肿的那种猪头,让他更难堪?”
    叶淮允被他一句俏皮的猪头给逗笑,“这倒不必。但确实需要派人暗中盯着他些,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宝物。”
    【作者有话说:所有的温情渲染,都是为了……或更甜或撒盐。
    梅林那段算是一个小小的铺垫,或者说伏笔也好,接下里两个人的感情会经历一些些……嗯,挫折。】
    第六十四章 筵席
    腊月廿九封篆后,天子于宫中赐宴群臣。
    殿外银装素裹,殿内融暖香飘。
    筵席后,便是大小官员都盼着的十数日年假。但今年的岁末宫宴上,却有一个席位,迟迟无人落座。
    只道筵席过半,大殿外才传来内侍高喊“常信王叶淮璋入宫觐见”的唱名。
    叶淮允与下首的褚廷筠对视一眼后,淡淡道:“传。”
    紧接着,便见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入大殿。
    叶淮允虽与他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但两人一个为先皇长子,一个为幼子,年纪相差了二十岁不止。仅从面相上看,反倒更像是隔辈叔侄。
    常信王简单行过一礼后,果然又拿出在奏折上写过的寻宝为借口,没什么诚意地请求陛下谅解未能赶上筵席。
    佳节难逢,叶淮允自然不能降罪于他,否则就显得自己小气了。
    席下又有好事者,多饮了几杯酒,端起酒盏站起来就道:“敢问王爷是寻了什么珍宝,不妨拿出来,让微臣们也都见识见识。”
    闻言,叶淮允眸色暗了暗。
    前些时日,他派出去的影卫已经弄清楚常信王寻来的宝物是什么。私心里,叶淮允并不希望那些“宝物”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呈上来。但朝见献宝,是历来的传统,他实在没理由驳回。
    于是下一秒,只见他这位大哥,抬手拍了两下,殿外就有一群歌舞怜人蜂拥而入。
    叶淮允素来对舞蹈没多大兴趣,只偶尔象征性地瞥上两眼,算是给他面子。
    当这曲歌舞临近尾声,其中四名舞姬突然褪下水袖舞裙,露出内里西南藩地特有的异服,再度主导起乐曲。
    这四人相貌本就极其妖艳,此时又因光洁的四肢与肚脐曝露在暖红宫灯下,只用一些金鳞片遮住私密之处,随着舞步发出悦耳的铃铃声响,更添魅色,吸引去诸多大臣的目光。
    而叶淮允朝褚廷筠望去一眼,这人的脸色已然黑如锅底了。
    “臣见陛下自登基以来,后宫空无一人,实在不利于皇家子嗣绵延。”常信王正义凛然地说着,眼神却时不时瞟过褚廷筠的方向。
    “臣身为兄长,本就该为陛下忧心几分。此番入京便自作主张,寻了几位貌美且出身尚可的女子,献给皇弟,充盈后宫。”
    这摆明了在离间叶淮允与褚廷筠的关系。
    看来是先前两人假意反目的戏码,传到了常信王的耳朵里,这才故意来这么一出,让两人心里都不好受。
    叶淮允视线尽量避开站在殿前的四名女子,他的脸其实已经有些红了。并非见色起意,而是这几个人的脚踝上分别都带了两串铃铛,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让他莫名就怀想起一些……曾经做过的不可名状之事。
    “咳——”叶淮允在褚廷筠投来的不悦目光下,沉了脸往殿中看去,“常信王的好意,朕心领了。但如今朕初登基,百废待兴,实在无暇把心思放在其余事上。所以这宝物,还麻烦常信王收回去罢。”
    常信王摇摇头道:“陛下此言差矣,这是臣精心为陛下挑选的节礼,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既如此……”叶淮允环视了一圈殿中有几位目光灼灼的大臣,说道:“新春佳节,朕也没准备什么赏给诸位爱卿几月来的辅佐之功。这几位美姬你们若是有喜欢的,便收了回府,也算是朕一份绵薄心意了。”
    他说着,又从龙椅上站起来,“朕先退宴了,你们随意就好。”
    常信王送来的人他是万万不敢收的,且不说这些个蛇蝎美人会不会给他下些无解奇毒,换个暴毙下场。就单凭褚廷筠方才那眼神,叶淮允就毫不怀疑他会让人当场血溅金銮殿。
    叶淮允走后,褚廷筠也在殿中几声“恭送陛下”的跪拜声中站起来。
    他刻意从常信王身后绕了一圈,在他身边低语阴恻恻地道:“有些事,就不劳王爷费心了。想先帝一生无子,这储君之位也是有人可立的。”
    “更何况……”褚廷筠从嗓中压出意味不明的一声哑笑,“陛下的兄弟当中,以王爷为长,您该高兴才是。”
    常信王狠狠剜去一眼。
    他恨透了褚廷筠,就是这个人,从桐彭城到陆霞城,再到峙阳郡和京中朝堂,一路陪在叶淮允身边,坏他所有好事。
    但褚廷筠压根就不在意他隐忍的怒意,散漫地紧跟叶淮允其后。也因此,错过了常信王眼底暗含阴翳的狡黠。
    殿外飘着鹅毛大雪,映得天幕有些淡淡橙红。
    褚廷筠替他撑着伞,两人一步步在雪地里走着,发出极其同步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