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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叶淮允早就听闻这四年间,褚廷筠把韩玖带在身边历练,早已能独当一面,算是他最得力的副手。而哪怕是异常紧急的边关战报,也不该由这样军衔的将领来送。
何况,最近他的心慌,不会是空穴来潮。
韩玖退下后,几位将军也到了殿外。叶淮允在羊皮地图上点了几处要塞,简单说了如今危急战况后,双手撑在御桌上,认真地道:“朕要御驾亲征。”
“陛下!”几人顿时一惊,齐齐道:“不可啊!”
叶淮允抬手打断他们后续的话,他自然知道这些个人会说些什么来阻止他。无非是国不可一日无君,而战场凶险诸如此类。
但叶淮允这次是意已决,且不说西南那头领兵的是常信王,辰军自是需要一个真正能鼓舞起士气的人。更有褚廷筠的状况未明朗,让他无论如何也宽不下心。
与其在宫里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不如亲自去西北歼灭乱臣。
他将具体的行军路线规划好,又将朝中诸事交给御史大夫暂代理,其余的,便不容朝臣多反驳一句了。
三日后,叶淮允随数员大将,携数万兵马从京城出发,往迭水谷而去。
身后跟着大部队,难免行军速度慢些。可叶淮允越往南走,这心就越发觉得不安,他实在是等不及了。与几位老将军商量后,带上一千影卫与两千轻骑兵,策马先行一步。
叶淮允飞驰在尘烟滚滚中,他想:廷筠,等朕。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就碰面了!
ps:倏尔月影吹袖过,年年此夕费吟哦。一身但觉浮如梦,惟道故人解意多。这首诗的前三联借鉴改写于黄景仁的《辛卯除夕》,最后一联是我为了剧情自己加的。】
第七十章 迭水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叶淮允进入迭水谷地境,只有这一个感觉。
而他冲进褚廷筠所在营帐时,才发现,白骨不止露于野。
“说!到底发生什么了?!”
叶淮允初到军营就发起雷霆大怒,他知道这样情绪化委实不妥,但看到榻上人的那一瞬,他实在忍不住。
褚廷筠躺在床榻上,整个人瘦削了一倍不止,脸上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甚至连那原本有力的心跳,也轻到几乎听不见了。
叶淮允在京中见到韩玖时,就已经猜到褚廷筠的状况必然不好。但只要一想起他武功绝世,又善于用计,便下意识觉得哪怕再不好,也不过是伤的重些,需要将养罢了。
可谁曾想……随行军医无言跪了一地,半晌,只有江麟旭怯怯从一旁站出来。
“陛下,都怪我。”
“我们在迭水谷遇到了埋伏,义兄好不容易带着大军杀出重围,我却不争气的落到了敌军手里。义兄是为了救我,才被暗箭伤了。”
而那暗箭,不偏不斜正好从左心口直入。
一直随行军医的赵初阳,也上前道:“陛下,按理说剑入心口,换做寻常人早就毙命没救了。可褚将军非但没有生命危险,这伤口还在自发慢慢愈合。”
他斟酌了一下措辞,算是宽慰:“虽说褚将军已经昏迷半月有余了,但……未必醒不过来。”
叶淮允摆手,让他们都退下。说来说去就这么几句话,也拿不出具体能将人就醒的法子,就算说再多可能,他也放心不下。
太医煎好伤药拿进帐中,叶淮允只一闻那黑黢黢药汁散发出的苦味,就皱了皱眉。但他仍是端起药碗,执着汤匙搅了搅。
白瓷汤匙在碗壁碰出哐当响,叶淮允缓缓开口:“在来的路上,我想过很多种四年后再相见的情景。却没有一种,是现在这样……险些就……”
他声音顿时低下去不少,舀起一勺药吹得凉些喂到他唇边。
“险些就……阴阳两隔。”
两处茫茫皆不见。
他喂到褚廷筠嘴里的一点药,马上就从嘴角流了出来,弄脏衣领。
叶淮允赶紧拿过布巾,替他擦拭。
是一点都喝不下去吗?
他咬了咬唇,憋住气,干脆自己喝下。然后俯身与褚廷筠双唇相贴,用舌尖慢慢撬开他的牙关,将药一点点渡过去。
用这样的方式喂下去半碗药之后,营帐的帘子突然被人从外头唰地打开。
韩玖站在门边,看见这个过了四年竟然变得异常好看的陛下,和褚将军……亲在一起,双颊一红,猛地背过身去。
叶淮允倒很是坦然,擦了擦彼此嘴角的药渍后,问他:“什么事?”
“咳……”韩玖不敢回头,“众将军请陛下去主帐商议战事。”
叶淮允搁下药碗,“好,朕知道了。”
他又在褚廷筠额上印了一吻,才随韩玖往主帐走去。
路上,这少年一直抿着唇,满脸纠结。叶淮允好笑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韩玖再三确认什么都可以问之后,深吸一口气,语出惊人:“陛下刚刚是在吃将军的豆腐吗?”
叶淮允:“……”
奇怪看他一眼,算起来少年今岁也已经及笄弱冠了,怎么看这反应像是半点情事都不懂。难道跟在褚廷筠身边四年,那个深谙此道的人也没教过他?
没两步就走到了主帐,一群身材魁梧的将领早已因为如何攻打迭水谷,吵得唾沫飞溅。
他还没进入帐就听到了几句,说的是当日褚廷筠本想出奇兵、摆奇阵,打对方个出其不意。
可谁知,他们的作战计划被人泄露了,这才导致迭水谷一役遇埋伏大败。如今营内士兵们军心不齐,总怀疑那个泄密的奸细,就在自己身边。
叶淮允掀开帐帘子入内,一干人立马噤声行礼。他直截了当地就问:“可有想出什么攻破迭水谷的计策?”
所有人皆是垂首摇头。
唯有韩玖上前两步走到他身旁,拿起木杆指在沙盘上对他道:“陛下您看,此处为迭水谷。”
少年认真起来,丝毫没有方才羞赧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