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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糙汉子,走上前询问:“你们在哭什么?”
两个人看到他们,赶紧抬手抹掉脸上泪痕,匆匆跪下,“卑职惊扰陛下、将军大驾,卑职有罪。”
“啧。”褚廷筠眉间有些不耐烦,“陛下问你们为什么哭,听不懂吗。”
两人低着头,怯怯道:“回陛下、将军的话,卑职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无意惊扰尊驾。”
“把眼泪抹干净。”褚廷筠冷冷丢下一句话:“不然煽动军心论处。”
大抵是戍守边关太多年了,难免有些思乡之情压抑不住。叶淮允这样想着,倒没太怪罪。
又走了两步,褚廷筠突然停下步子,一本正经道:“不对。”
“什么不对?”叶淮允问他。
“这个海市蜃楼。”褚廷筠不苟言笑,“不对。”
他们刚刚一路走来,所有人都被那海市蜃楼的景吸引了过去,眼珠子死死盯着,一瞬不瞬。而这些人的脸上,无不露出了或痛苦、或悲伤的神态,就包括那两个啜泣的人。
有些太夸张了。
叶淮允在抬头去看天际,暖黄夕阳中,倒影出的仍是太极殿。
但他这次看仔细了些,太极殿的门窗是开着的,恰能将内殿的场景一览无余。
海市蜃楼中的“叶淮允”接过“褚廷筠”递来的茶,而后整个人都软绵绵地靠在了“褚廷筠”的胸膛前,被他抱起,放在了床榻上。
明黄色床帐落下,叶淮允看见那床榻在影像中不断摇晃,俨然像是……
他的耳根染上点桃红。画面适时一转,“褚廷筠”从帐中走了出来,穿好衣物后,走到御桌前研墨执笔,写下一旨圣谕,再盖上玉玺。
叶淮允登时就反应过来,这是四年前,褚廷筠不告而别的那一夜。
如此清晰、直接地就撞进他眼帘,眉头不自觉就皱了起来,心脏也像是被揪住,呼吸困难。当初在太极殿中大发雷霆,又心如死灰的情绪,重新上演。
理智告诉他这是幻象,是假的,可就是止不住的难受。
眼前景物突然被一个高大的身躯遮挡住,褚廷筠将他按入怀里。
“淮允,没事了……都过去了……”
“都已经过去了……”
他将嗓音放的低哑温柔,一声又一声重复着,叶淮允的呼吸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褚廷筠又用手指抚平他眉间凝聚起的乌云,叶淮允缓缓开了口问他:“你看到的是什么?”
这是幻象,所呈现出的场景是他最痛苦遗憾,或最不愿看到的回忆。所以叶淮允看见了四年前的那个夜晚,而褚廷筠所见定然与他不同。
“没什么。”褚廷筠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并不愿意说。
而叶淮允抬头对上他的眸子,眼眶中已经有些血丝了,说不清是悲恸还是气愤。
叶淮允放在身侧的手抬起,环过他的后背。
这是两人重逢以来,他第一次主动抱他。
“廷筠……”叶淮允亲昵地唤着他名字,顿了顿,用极尽温柔的语气道:“告诉我好吗?你的心事,也不要再瞒着我。”
这下换成了褚廷筠一怔,声清似春风化雨、如润物无酥。他等这样温柔而不像个威严帝王的叶淮允太久了。
随即侧过脸贴近了叶淮允的耳畔,缓声道来:“二十一年前,燕北郡被屠的那一日。”
“你可知,为什么整个褚家只有我一人逃出来吗?”
叶淮允在他的反问中,摇了摇头。
褚廷筠续道:“彼时城门早已失守,西北蛮子在城中烧、杀、抢、夺,尤其是作为郡守府的褚家。”
蛮子见一个,杀一个,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直到他们看见幼年的褚廷筠……
“喲,这女娃娃长得标致,水灵灵的,大汗铁定会喜欢。”一个蛮子猥琐笑着,伸手就要去掐褚廷筠的脸颊。
褚廷筠恶狠狠地瞪着他,甩头躲开那咸猪手的触碰。
蛮子便笑得愈发猖狂,“哈哈哈,还是个有脾气的,绝对合大汗胃口!”
他就这样,因为容貌姣好,被误当成小姑娘。被一群色淫淫的蛮子绑了四肢,丢到了大汗床上。
他看着满身恶臭的男子一点点侵近,一点点脱去他的衣服。褚廷筠看着蛮子双眼如恶狼发出光芒,松了松手腕麻绳,乍然偷袭,用指甲在他后背抓出一道划痕。
他的指甲里带了毒,那大汗当即眼前一花倒在了褚廷筠身上。
“我是从西北大汗的床上逃出来的。”
一字一字,他极少将语速放得这样慢。叶淮允突然就明白,为何昨日那些黑衣人说他们像女娃娃时,褚廷筠会那样愤怒。
这是他的耻辱。
叶淮允掌心覆上他的眼眸,便像方才他抱住自己时一样,说着:“没事了……都过去了……”
“我陪着你。”
最后四个字,被乍然而起的号角声淹没。
两人同时一愣,怎么突然吹号了?
有军来袭!
第七十六章 抓伤
叶淮允登上瞭望台,从望远镜看去。有小万人的西南兵马,从亡魂沙漠,狂奔而来。
“先做出幻象击溃我方将士的心理防线,再趁机攻营。”叶淮允放下望远镜呵道:“这卑鄙的计策,倒是常信王能想出来的。”
“我倒觉得未必像是攻营。”褚廷筠站在他身旁。
落日余晖渐渐沉入地平线,天幕换了一片深蓝。褚廷筠道:“我方驻军有十万余人,他却用八千人的部队来袭营。呵,就算是被幻象所扰,那也是异想天开。”
“那这次袭营……”叶淮允顿了顿,想起他们昨晚在亡魂沙漠中的经历,灵光乍闪,“他是想以兵败为饵,诱我方将士深入亡魂沙漠?”
眼见那支骑兵离他们越来越近,我方将士也已收拾好情绪,整装待发。
褚廷筠随手抽出一支箭羽,搭在弓上,轻轻一射就穿过了骑兵领头人的胸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