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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战还远远没有结束,尸傀撤退后,妖风又起。在众人视线迷蒙中,常信王的军队从四面八方涌出,顿时与辰军混做一团。
叶淮允把褚廷筠横抱起交到谢岚手上,“带他回营。”
“那陛下你……”谢岚看着他从地上捡起自己的长剑,翻身上马,作势朝战中之地而去。
叶淮允深吸一口气,褚廷筠倒下了,他还没有。
这场在亡魂沙漠的初次较量,绝不能输。
杀声四起,刀剑相接。从日挂中天,到残阳西下,再到弦月东悬,亡魂沙漠被无数士兵的鲜血浸染,真正埋葬了万千亡魂。
到了临近天明之时,叶淮允银白色的铠甲已经没有一处不是血色,有他自己的,但更多是旁人的。
他浑身是血地回到军营,也顾不得休息用膳或清理洗漱,径直就往褚廷筠的帐中而去。
甫一掀开营帐,就看见军医和赵初阳跪了一地,这场景太过熟悉,和他初来西南那日如出一辙。
昨日褚廷筠被玄翼剑反噬,又受了自己一掌。情况有多严重,叶淮允心里有数。
他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嗓音沙哑地开口:“据实说吧。”
这次连宽慰他的人都没了,沉默半晌,然后所有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同时叹道:“褚将军被紊乱的内息震断全身经脉,又深中尸傀之毒,怕是……陛下节哀。”
叶淮允阖着眼,单手支额,仿佛整个人的重量都凝聚在手肘一点。然后他低声说:“朕知道了,退下吧。”
没有发怒,甚至平静得有些不正常,就像四年前褚廷筠不告而别那一日的清晨。
因为他知道,大发雷霆和迁怒于人,都没有用。
他脱了笨重铠甲坐在塌边,脸上干涸了的血迹,还有一部分是褚廷筠打了自己一掌后,从喉头喷溅出来的。
叶淮允把手指搭上他的脉搏,经脉寸断,想来应该痛极吧。但睡着的人大概是没有感觉,否则怎么连眉毛都不皱一下,沉寂得让人心慌。
他把褚廷筠冰凉的手放回锦被中,帐外突然响起赵初阳的求见的声音。
赵初阳呈上一个小纸包,说道:“这是前日在陛下帐中搜到的物什,应该就是那晚潜入营中的刺客留下的。”
叶淮允接过纸包,刚刚打开一个小角,就闻见一股腥甜的味道,像极了昨日战场上引发褚廷筠失控的气味。
纸包里头装着的,是某种淡黄色粉末。叶淮允用指尖捏起一些研究片刻,又觉得细品之下,这气味在腥甜中夹杂了一丝药味,与昨日不同。
“这东西的效用,查清楚了吗?”叶淮允问道。
赵初阳摇摇头,“微臣无能。”
叶淮允细心发现,这纸包并非是单纯的一张黄纸,在某个角落还画着一小幅插画。
工笔简单至极,内容也仅有一处山谷,空中悬月。
叶淮允眼眸骤然眯起,恍然有什么福至心灵,他登时从榻上站起来跑出去。
赵初阳在原地愣了愣,正犹豫不知是回去还是留下好,叶淮允又急匆匆地跑进来。帐帘一开一合,鼓吹进来不少半暖春风。
叶淮允刚刚是跑回自己帐中拿地图了,他把当日自称猎户那人呈来的地图摊开在桌上,一点点看去,迭水谷的上方,也画蛇添足地多画了一轮月亮。
山断为谷,月升为夜。
段?夜?
“这东西有可能解尸傀之毒吗?”叶淮允抬头看向赵初阳问。
“微臣不知。”赵初阳不敢妄论。
“那就试试看。”叶淮允道:“在煎给廷筠的药中,加一些进去。”
“陛下,这……”赵初阳顿了顿,“这是否有些不妥?万一这药非但不能解尸傀之毒,反而会加速毒发,那褚将军……”
叶淮允看着纸包上那一小处工笔画,叹了一口气,“赌一次试试吧。”
至少迭水谷一战,不就是赌出来的绝处逢生么?
而此时此刻的西南王宫中,段夜推开偏殿门,就见江麟旭若有所思地坐在窗边。
“在想什么?”段夜走到他身边坐下,从袖中拿出一张信笺递给他,“先看看这个,内应刚传回来的消息。”
江麟旭狐疑接过,他只粗略扫了一眼,拿着信的手顿时一抖,“义兄他真的没救了?”
“倒也不一定。”段夜勾唇一笑,“还需看天意造化。”
每当他这样笑,江麟旭就知道这人是在算计什么,怀疑地道:“你是不是动了什么其他手脚?”
段夜也不答,只说:“日后你就知道了。”
第七十九章 破竹
叶淮允坐在自己的营帐桌边,手边摆着一块帕子和玄翼剑。
这几天里,他用帕子将泛着银光的宝剑,擦了一遍又一遍。期间也注入内力,以鲜血喂饮,尝试过诸多法子,但始终没再见玄翼剑发出那日在褚廷筠手中时的焰色光芒。
他也无法下定论,那晚褚廷筠突然能号令尸傀,到底是因为中了尸毒的缘故,还是玄翼剑的威力。
三月暮春离京,如今已入六月季夏,西南炎热,叶淮允扯了扯衣领,只觉心头烦闷得紧。
账外侍卫进来通传,说是赵初阳求见。叶淮允也只是恹恹地摆了摆手说不见。
褚廷筠已经躺着不省人事半月有余了,但这次的情况比上次在迭水谷时严重得多。
分明呼吸还在,可偏就皮肤渐渐发黑,器官缓缓腐烂,都是叶淮允不敢看到的。索性就倾力弄来个冰棺,将人先移到里头,不论如何也要保存住尸身完好。
何况,叶淮允始终不敢相信,褚廷筠真的会死。
哪怕赵初阳每日都准时定点的来向他回禀一句:并无进展,陛下节哀。
所以到了今日,他干脆连人也不想见了。
而赵初阳今日似乎是要说些不一样的东西,不顾侍卫的阻拦就掀帘进来了。
“要说何事?”叶淮允语声淡淡的,透出无尽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