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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漫开来。
高空中的鹘感受到大量濒死的妖气升腾,调转方向朝山猪俯冲而来。
帝鬼喊道:“小狼!你先走!我来对付它们!”
宪禾让九姑娘骑到他背上,往山巅方向跑去。
九姑娘伏在巨狼背上,小声抽泣。
宪禾问道:“九姑娘,究竟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刚才那只雪豹,他昨天在我湖里撒尿,我一生气晚上就上岸去了,早上想回去睡觉,刚走到岸边就发现湖里有很多花瓣,还有很多死鱼翻着肚皮,然后……然后我族里的人就冲了上来,我一害怕就往湖心岛跑,结果碰到前山神,他就跟疯了一样追着我……”
宪禾心里大概有数了,就是湖心岛那株诡异的桃树,桃花会让妖失心疯。
刚才听帝鬼的意思,好像知道桃树的来历,不管怎样,要先将结界补好,再想办法解决桃树的事。
百嫁山山巅鲜有妖出没,风卷着雪拍在身上刺骨的疼,积雪没过小腿。
宪禾整个人怔住了,近距离看结界裂口,像是天被劈开了一道血红的缝隙,滋滋地冒着红色的闪电。
刺耳尖啸传来,一只鹘从山下飞来冲向裂缝,想要钻出去。
雪豹飞奔而至,踏着一块巨岩跃起,凌空扑到它身上,两只巨兽从半空中跌落,摔在积雪上,卷在一起往山下滚去,撞上一块大石头停了下来,帝鬼摇摇晃晃站起来,一只脚掌按住鹘的骨翅,咬住它的脑袋一扯。
他吐掉嘴里硌牙的头骨,抬头看天:“小狼,你们山神都有补天的本事?”
宪禾唤出贴着他心脏的雪玉,本来通透的雪玉裂了一条缝,里面的絮流转不停犹如风起云涌。
他默念起白隐教他的心法,只念了一遍,雪玉猛地震动起来,天边的裂缝咔咔作响,倏然增大一倍,延伸到山脚下。
“你行不行啊!”帝鬼吓了一跳抱怨道,“怎么还越来越大了?”
宪禾没空跟他吵,以为自己背错了,静下心来集中精神又默念一遍。
结界裂缝不再变大,但三人还没来得及高兴,白润的雪玉突然变得通红,鲜红从裂缝处迅速蔓延,转瞬间铺满整个结界,将百嫁山笼罩在一片猩红中。
山下安静了一瞬,突然鬼哭狼嚎一片,朝这边冲过来。
帝鬼夺过雪玉,雪玉像一块烧得通红的炭。
某些回忆浮上他心头。
竟不是残花落吗?
难道是裴筝?
他来不及细想,身边的九姑娘水蓝色衫裙被突然生出的背鳍扎破,尖叫着往裂缝处跑去。
他窜到九姑娘身前,看到那双本来清透的眼眸充满血丝,朝帝鬼挥动尖利的爪子,但本能让她不敢真的靠近。
帝鬼大尾巴勒住她脖颈,九姑娘不停挣扎着,宪禾惊道:“帝鬼你要干什么?”
“杀了她,她已经疯了。”尾巴缓缓用力。
宪禾急道:“住手!”
帝鬼最烦这种妇人之仁,但他同时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小狼没有受影响?或许是因为金瞳,或许是因为他体内有白隐给的灵力……
他尝试着往九姑娘体内输入一些灵力,九姑娘眼中的血丝顿时退了下去,但随着纯净的灵力持续不断地输入,九姑娘明显变得更加痛苦,他赶紧停下,将人甩在雪地上。
“咳咳咳!”九姑娘清醒过来,衣衫褴褛蜷缩成一团。
“小狼,雪玉恐怕有问题,你随我去裂缝那里阻挡他们!”决不能再让群妖祸世的情况再重演!
一狼一豹从山巅飞奔而下,群妖像受了某种召唤一样争先恐后地往裂缝处跑去。宪禾远远地在妖群里看到了卫犽,大声叫道:“娘亲!娘亲!”
卫犽红着眼早已失了意识,根本认不出自己的儿子。
“小狼!别管你娘了,先去阻止它们出去!”眼看跑在前面的熊妖已经快到裂缝处了。
宪禾咬着牙往前狂奔,熊瞎子没有狼跑得快,被追上咬住后腿。
被拖住的熊妖愤怒暴起,回过身张嘴就咬,宪禾跳开,上肢伏地,后腿一蹬,扑到熊妖头上,咬住它的脸。
熊妖用力一甩,宪禾被甩出去老远,帝鬼紧接着扑上去一口咬住咽喉要害,熊妖挣扎几下便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学着点!”帝鬼朝宪禾喊道。
一狼一豹挡在数十尺宽的裂缝前,群妖冲至跟前,帝鬼怒哮一声,震天撼地,树叶簌簌被震落,群妖只停了一瞬,又没命地扑上来。
白光笼罩在帝鬼全身,那是与白山同脉的纯净灵力,他猛地抖了抖浑身的银白被毛,灵力扩散出去,跑在前面的妖顿时冷静下来。
但他体内有白屹尘下的禁制,能够使用的灵力有限,而妖数量众多,前仆后继涌来,他支撑不了多久。
“帝鬼!够了!”宪禾眼看着帝鬼身型逐渐缩小,摇摇晃晃还在苦苦支撑。
“不行!不能让他们出去!否则……”终于他灵力耗尽歪倒在地上,群妖冲了上来,宪禾呲着牙挡在帝鬼和裂缝前面。
眼看就要被群妖踏过撕咬,他突然被撞开老远,是卫犽和荒守,两只狼妖刚才奔在前面,被帝鬼的灵力救了。
荒守撞开了他,卫犽叼起缩成家猫大小的雪豹:“快走!”
“娘!我不能走!”宪禾想起对白隐发过的誓,若是百嫁山的妖跑出去为祸人间,那么整个百嫁山都会被白山灭掉,那就是他这个做山神的失职。
“保命要紧!”荒守怒道,“你死了谁把他们抓回来?”
宪禾眼看着群妖互相挤着推搡着钻出结界裂缝,却无能为力。
“小狼……”帝鬼醒来小声叫道,“去雁鸣城找白隐……告诉他是裴筝,雪玉是裴筝给的,他动了手脚!快去……”说完就昏了过去。
天阴阴沉沉,天麓城国师府,一小童从回廊慌慌张张跑过,撞到了端着茶盘的婢女。
“啊!小庄你干什么呢?小心点!让国师大人看见了又该说你了!”
“对不起雅姐姐……”小庄脚步不停,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跑过拐角不见了。
他气喘吁吁,跑到院门口,大门紧闭,裴筝不喜欢别人进入自己住的地方,即使是徒弟,有事也要得到允许方能入内。
小庄抓着叩门环用力叩门,大叫道:“师父!!不好了!!”
他内心紧张,放在平日里,这般没有教养、慌手慌脚的模样要是被裴筝看见了,肯定要罚他去面壁思过,但事出紧急,他顾不上这些,一个劲儿叩着门。
“师父!师父!您在吗!师父!”
突然门被从里面打开,裴筝身着白色粗布袍,手里拿着桃木手杖,兜帽阴影下看不清表情。
小庄急道:“师父!百嫁山那边……”
他还没说完,就看到裴筝身后,院子正中,隐晦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