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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的下落都明晰了,只有太炀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越凉有些生气。
    太炀这个家伙,平日里慵懒温顺,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其实不过是看不上周围的一切罢了。
    这一大堆发生的事都仿佛小打小闹,有的甚至就是稀松平常的事情,老王八活久了心性自然也沉淀下来。
    然而一碰上厉害的对手,呵,好家伙,一下子就跑没影儿了。
    美其名曰让契侣在明处牵制敌人,他在暗中埋伏——实际上就是把他当成鱼饵了吧!
    越凉气哼哼地想,满脸不爽,一脚轻轻踢飞了路边的石块。
    太炀到底跑去哪里了?
    石头骨碌碌滚出去很远,掉下山崖,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声,声音在山岭间回荡。越凉郁闷地又踢了一块。
    这次,石头滚到一双绣着玄武纹的黑靴边。
    那人脚步微动,朝他转过身来。
    越凉蹙起眉,疑惑地嗯了一声。
    待他借着火光看清对方的脸,满腹牢骚顿时倾泻了出来。
    他撒泼似的埋怨道:“你到底跑去哪里了,怎的就留我自己在明处么?万一我被愿巫抓走,你就没有契侣了,哼!”
    似是山间寒气重,太炀重又披上了那件黑底红纹的玄武君服,乌发在发尾松松扎着,端的一副神君模样。
    越凉在心里为他小小地尖叫了一声,他这个样子当真是好看极了。
    就像是他们方从石棺里苏醒时那样,周身还带着礼乐的气息。
    太炀并未上前,只静静地站在远处,望着他,许久,嘴角轻轻弯起一弧温柔的笑意。
    他很少有如此坦明的情感流露,那双金色的眸子里盛满各种情绪。越凉不由得愣了愣,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呃……怎么了啊?”
    “我没生气啦,为什么忽然对我笑。”
    越凉有些心乱,又不知到底因何而起,不太敢去瞧对方盛满爱意和温柔的眼睛。
    太炀望着他,神色似有不忍,目光带有怜惜。
    良久,他轻声说:“阿凉,我站在这好一会儿了,在想事情。”
    “阿凉是不是当真很恨我呢?”
    越凉一愣:“这是什么话?”
    “若非恨我,阿凉当时为何又那么说?”太炀的眸中闪动着水光,话语隐忍着悲伤,“我都忆起来了,当初自刎时候的事。”
    那两个字像是一柄重锤,哐地就把越凉的理智砸碎了,心头仿佛被一支尖锐的矛扎穿,一下子捅出个血窟窿。
    他的记忆中有一段特别清晰,却又是自重生以来自己不敢面对的。
    现在太炀自己说了,一下子就把他心底那点阴暗的小心思全都扒了出来。
    越凉顿时慌得六神无主,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
    “我……我没有,我只是……”他磕磕绊绊,急着想向对方解释清楚,“不是的,阿郎,我当时只是快死了……”
    太炀伤心地望着他,说:“阿凉若真有怨意,便与我说,我便是舍命作陪,也觉不负阿凉所想。”
    “又何必,使那计两,来激我呢?”
    越凉哑口无言。
    这是他最畏惧、最不敢面对的事,尽管这是他自己记忆深刻的想法。
    上辈子弥留之际,他拉着太炀说的那些话,并非他自己内心的想法,而是被他渲染放大了。
    拼尽全力到最后也还是死了,什么都没有获得,他当然不甘心,亦对人族有怨。然而所行之事皆是为了太炀,他的此生挚爱,是以无悔。
    可是,若非太炀执意要两族共存,他们又何至于身消命殒的境地呢?
    只要他们完完全全地倒向一边,帮着……把另一边消灭掉,就还能再活久一些。难道不是么?
    越凉清楚地记得当时约莫是抱着这种想法,又或者是快死了头脑不太清楚,他只下意识地想让太炀活下去,没有他也能活。
    于是,复杂的怨,最终化成了一声声沙哑的呼唤。
    “……我不甘心,我好恨人族,为什么啊……”
    “阿郎,我不想死……”
    几句将气绝的话,已足够煽动悲痛的太炀为他复仇了。
    至少太炀在尚未完成他的遗愿前,都不会妄然来殉他,或许就能等到悲痛散去,还有活下去的机会;至于令他反感、搅得尘世一团糟的人族,也会尝到报应。
    甚至,他心底,竟有一丝丝的窃喜。为着长久以来拼尽全力为对方付出,却换不来同等珍视的爱。
    是报复吗,还是他当真恶毒?
    越凉不知道,内心茫然而无措。
    他太清楚太炀的秉性,知道直接说出的话绝不会达到令人满意的效果,所以他用了最偏激的法子。
    让他的爱人内疚,令他自责,由他欲疯欲狂。似乎只要能把对方折腾个半死,他也就满意了。
    好可怕。
    越凉浑身一抖,打了个趔趄。
    可他万万没想到,太炀痛苦地守着他,立刻拔剑抹了自己的脖子,拿命来给他陪不是。
    那也是他第一次望见太炀哭。
    作者有话要说:  我如约回来了!
    多说无益,肘!看我日更!
    第108章 释怀
    太炀轻轻地往前迈了一步,见他沉默不语,眼里尚存的一丝希望逐渐黯淡下去。
    而后彻底消失,变得心如死灰。
    “越凉,你就是太熟悉我了,你才敢下狠手。”他悲凉地说,“我……唉。”
    他并无责罚的意思,却更让越凉感到心痛。
    越凉缩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眼泪一下子就溢满眼眶。
    太炀全都猜出来了,他就是这样的小人,想要利用契侣的真心达成自己的目的,玄武族至死不渝,他就笃定了太炀会助他。
    只可惜,他的爱人是仁善的,那样的事做不来。他到底还是不了解自己的爱人。
    越凉惭愧至极,深深低下了头,两颗眼泪就滴了下来,砸进泥土里,洇出两点深色。
    太炀缓缓地朝他走来,似仍不愿相信,一次次地问,“阿凉,你当时是真恨我,要利用我么?”
    越凉紧闭上眼,脸侧向了一边,痛苦地承认。
    “是。”
    太炀失望地说:“阿凉,你怎能如此待我。”
    “我好难过。”
    越凉沙哑的嗓音几乎听不见,“对不起……”
    “都是因为你,越凉。”太炀走到了越凉跟前,目光变得冰冷,“因为你,我才会自刎的。”
    这句话把越凉本就疼得糯烂的心又重重地碾了一遍,越凉觉得自己快受不住了。
    “阿郎对不起,对不起!我赔给你,你想我怎么赔都行,只要……只要别离开我。”越凉重重地吸了一下鼻子,双眼通红。
    他无措地喃喃着,“我错了,我爱你,不要离开我,否则我会、我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