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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扬就全权交给刘总拍板。这个项目不到它成功的那一天,绝不会停!”
刘总忙不迭地又表了一番忠心。
从天扬出来,我跟 Dea 直抱怨心累,又道:“天扬这次火力全开了,我倒真不明白,红楼是前期早就谈好的合作者,占股比例和分红方式也磨了数次才定下来。一旦 IPO 成功,那就是母鸡变凤凰的翻身。就算不想合作了,那就走人好了,真有必要在背地里坑人吗?”
Dea 的反应比我平静得多,侧着头想了想,感慨道:“从前总说资本家多么贪婪,却没有人说资本有多么噬血。说起来天扬也不容易,当年方晋华白手起家,从县城的围栏广告开始做起,积累了第一批客户,也算是站在了风口上,不到十年的功夫就在华尔街敲了钟。敲钟容易,赚美金难。这些年,他们被恶意做空了多少次,忍不了才想到回国。可资本又岂会让你利利索索地走,来明的就搞诉讼,玩阴的什么手段都使得出。你问我红楼有没有必要这么做,我回答不了你。依我看来,只要有利益差,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她又轻轻叹道,“你看这些聪明人,天扬全体还有你我,在这里殚精竭虑地算计着,说到底最终也就是表现成股价上的一个小数点,巨大的利益面前,人们都成了奴隶了,哪里还谈得上别的什么。”
我点点头,耸了耸身体,只觉得心口像裂开了一个空洞般,凉风飕飕地往里灌,道:“我现在觉得当 Boss 可真难呀,而且还很危险,说不定哪天就被人设计陷害了。”
Dea 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冷笑道:“我倒觉得他们挺安全的,真的出了事,别人总会看在钱的面子上,帮他们收拾局面。倒是普通人,一旦出了一丁点儿问题,连辩解的机会都不见得有。”
我的脊梁涔出一层冷汗,苦笑道:“Dea,你说这话的语气真像我师父。”
提到李睿,Dea 顿了顿,继而笑道:“可不是嘛,律师整天跟麻烦打交道,干久了,对危险的敏感性就会变得异常高。再久点,就会变成李睿那样的被迫害妄想症。”
我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连连表示 Dea 的定义很中肯。转过头,车窗外是蓝底的天空,飘浮着几朵浅灰色的云,云很低,雨零星,像是从空中费力挤落的一般。我想到上次在美国分开后,已经快有一周的时间未与李睿联系上,心里的担忧之意便如冬日里乍放的梅花一般,戚戚凛凛,无计可消除。
九
春节之后,身边的一切很快便回到了先前的节奏上。从新闻里得知,美国检方放弃起诉方晋华性侵,媒体猜测应当是双方当事人达成了和解。一个月后,天扬在美国集体诉讼也以双方协商的方式结束,从美股退市的流程再无障碍。
李睿在美国待得起劲,索性将这数年来的年假一并休了。这么一来,所里大小事务又落到了 Dea 一人身上,她比从前更忙,做事也更加挑剔。每天所里都有被她骂哭的年轻律师,不分男女。我们背地里也不再叫她女魔头,而直接将她封了神,称为一代魔神。
转眼到了梅雨季节,闷热潮湿的气候就算同时开着空调和抽湿机都难以消除那浑身粘腻的闷热感。我坐在办公桌前,一份简单的报告屡改屡错,烦躁得就差抓耳扰腮了。偏偏门外嬉闹喧叫的声响不断,吵得我愈发觉得耳根子疼。
我推门出去,只见在屋外的花园里,几个新入所的年轻同事正在拿着水桶和手机在玩时下风靡的冰桶游戏。游戏的规则很简单,受邀参加挑战的人浇一桶冰水在自己身上,并拍下视频上传到社交网络,然后再点名邀请 3 人继续接力。被点名的人如果要是 24 小时之内没有完成这个任务,就需要向 ALS(渐冻症)协会捐款 100 美元。一个女同事被整桶的冰水淋得透湿,边跳边笑着喊道:“天啊!好冷好冷!谁给我放这么多冰块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实在是太冷了。”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追逐打闹着,心想游戏设计的初衷是为了让人们感受到渐冻症患者逐渐失去行动能力的痛苦,如今都快变成快乐的泼水节了。这般想着,心里的不痛快遇上身上的燥热,只觉得自己快要变成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了。于是,我走到他们摆放的几个冰水桶面前,哗啦一声,将整整一桶冰水浇在自己身上,从头发到鞋底都淋了个透湿。想了想,我又拎起一桶冰水,又是哗啦一声,这次除了浑身上下水淋淋之外,还有一股透彻骨髓的寒意自脚跟冒了上来。呵呵。满脸是水的我嗤笑了两声,又拎起第三桶浇了下来。
几个年轻的同事在旁边看得眼睛发直,离的近那个男同事支吾了半天,“唐律……刚没拍啊,你这不是白倒了么?”
我毫不在意地甩了甩发丝上不断滴落的水珠,正要伸手去拿干毛巾,却见在不远的地方,李睿拄着一根拐杖,目光定定落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