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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就很害怕。”
系统问:【为什么?】
据它所知,灵麓是地心孕育出来的鸟,本身无坚不摧,应当不会怕雷。
“落雷会把冰层砸坏,里面有好多人被冻着,可能会被打碎的。”
这无疑是可怕的。被冻住的人体非常脆弱,一旦冰碎了,身体也很容易跟着碎裂,毕竟连血液都是冻结的。
系统:【那么,有人受过伤么?】
“没有。”灵麓猛地晃晃脑袋,倒像是突然有些高兴了,骄傲地挺挺小胸脯,啾啾起来,“好久之前,麓麓从地球南边,一路飞到北边去,再从北往西,转头往东,从年初的时候开始出发,一直到年尾,可以把落雷多的地方冻住的人,都弄出来,搬到安全的地方去!”
系统:【用了多长时间?】
这问题一出,骄傲的雏鸟顿时卡住,呆呆地眨了眨眼。
可紧接着,仿佛是怕系统看出来什么,灵麓又傻乎乎地抬起翅膀,死死捂住了脖子上的琥珀,色厉内荏地啾啾道:“忘记了。你不要问。”
他只是一只鸟,根本没有时间概念,又不会数数,怎么可能知道过去了多久。但他毕竟是人类铲屎官赞美过的最聪明的宝贝啾,断断不能在这时候暴露文盲的卑微事实。
系统听了,还真没追问下去。
想来也知道,这样大的工程,没个几千年是完成不了的。毕竟这个星球上冻住的人口就有76亿,要安顿好绝大部分人,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也不知道这傻啾吃了多少苦。
【你体型很小,能搬得动人吗?】系统将刚刚得到的信息记录完毕,换了个问题。
灵麓见他不追问了,松了口气,黑色的喙张开,竟真呵了口白气出来。
“能搬动,我力气大。”
以前他确实没什么力气,要不然也不会连老教授这样一个瘦弱的老头子都叼不起来,但自从那次变成大灵鸟之后,他的体质就完全不一样了,若是让力量处于全盛期的他推一座山,恐怕他都能做到。
只是,现在他没剩下多少能量了。
灵麓想到这,体内刻意忽略的虚弱感便再次窜升了起来,爪子一错,险些栽下去。
系统便也顾不得问了,提示道:【灵麓,回去吧。】
雏鸟这时候却摇了摇头,慢慢侧过脑袋,坚持地啾了几声:
“你是爸爸做的机器人,又能模仿人类,肯定很聪明,那你一定知道爸爸什么时候来,对不对?”
【理论上来说是。但我确实不知道。】系统回道:【你要知道,地球被冰封一亿年了,外太空的人如果能救你们,早都来了,如今一亿年过去了,我也没有检测到来自外太空的任何讯息,短期来说,我和你一样,对外太空一无所知。】
坦诚的话语昭示着最恶劣的结果,灵麓默默地听完,只呐呐地啾了一下,便不再出声了。
他安静地仰头,看着遥远的天际,稚弱的身躯在广袤无垠的冰原对比下,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良久,灵麓力竭,终于不再执着地看着天空,转身踉踉跄跄地飞回了山洞。
地球能源告罄,他没了能量支撑,只能摇摇晃晃地跌进石块搭成的鸟窝里,蜷缩了起来,看着极为虚弱。
系统扫描完他的身体状况,道:【灵麓,你把你和地心的能源联系,暂时切断,等恢复再连起来。】
灵麓疲惫的双眸顿时挣扎着睁开,缓慢地摇了摇头。
不能切断。冰层消融,地球上这76亿人口都会沉入海底,那父亲过去的努力便白费了。
系统便解释:【不,你断开联系,我会触发……】
话未说完,系统便好似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无法出声了。
显然,它作为人工智能系统,虽然相对来说比较先进,可以模仿正常人类的各种情绪,恍若真人,但在其他方面,终究还是受程序所限的,并不完全“自由”。
实在无奈,系统只得“滴”得一声,重新开机。
它凝神听了一会儿小土啾断断续续的话,道:【其实结果也不一定就那么坏,或许外太空的人只是暂时找不到路径进入地球。你想想,当初晏容那么宠你,怎会忘了你?】
灵麓闻声,头上的羽毛轻轻颤了颤,伤心道:
“你在骗啾。人类只活一百年,会去世,而我在这已经一亿年了。”
“就算,我是石头做的鸟,也懂这个道理。”
人有生老病死,百年后便是一堆枯骨,曾经远去星际的那批人类,在亿万年后的今天,能剩下几个?答案是零。
他这样理智地说出事实,像是什么都能接受,圆圆的眸子里却缓缓滚出了血色的泪。
那颗泪竟如同滚烫的岩浆一般,甫一落下,就将底下的石头熔了一半。
可随即,雏鸟的眼角却再没有什么水迹出现了,仿佛刚刚只是一个错觉。
系统见了,只得沉默。
它不反驳,灵麓又累极了,便只软软地啾了两声,阖上眼。
其实他早就想好了后路。在过去一亿年里,灵麓尝试过很多种方法,都没能让地球的能源增加哪怕一点点。这说明短时间而言,地球能源是不可再生的。
能源的自然凝结需要起码两亿年的时间,显然来不及。那么唯一的方法,就是找一个替代品,一个能继续供给地球能量的、小号的“地球”。
所以,等灵麓死了,他的身体便会回归大地,继续维持这颗星球的生机。
这大概是灵麓作为“小号地球”,最后的价值了,也是他最后的打算。
时间一分一秒地缓缓流逝,死亡如影随形。
寂静的山洞却忽然响起了一道稚嫩的鸟叫声,带着一丝极细微的颤抖,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系统,我很想爸爸。”
【他会回来的。】
“那他怎么还不来?”
是啊,为何还不来?
系统其实并不知道灵麓口中的“爸爸”到底是养他的晏容,还是如今濒临灭亡的地球。
只是,此刻听着委屈又孩子气的啾啾声,系统突然想起这一亿年来,这只雏鸟每日每夜盘旋在空中,风雨无阻地等待着星际救援的模样。
那样长的时间,他独自呆在这个荒凉的星球上,没有东西吃,没有被子盖,没人陪他说话,触目所及只有无尽的冰海。
灵麓并不是太过独立的孩子,他生来就受尽了人类的宠爱,并没有独自生活的经验,在最初地球被冰封的那几年,他几乎被饿死,只能吃雪和树叶,能熬过来全靠意志力。
哪怕地球就是他的父亲,就在他身边,也并不能给他什么可见的保护或者支持,唯有沉默的守候。
那么,每当日落月升、四周一片黑暗、身体也饿得几乎要捱不过去的时候,他会不会觉得害怕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