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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一般供奉,世俗的名利权势予取予求,他们更渴望的还是攀升更高境界,突破八百载寿元的界限。除非是皇朝宗门倾覆的大事,否则不会轻易踏足人间。
而今众人居然有幸得见一位天人驾临,这怎能不让他们惊喜交加,诚惶诚恐?
不知名的天人低下头来,重重楼阁似乎化作虚物,逍遥楼中的众人清晰看到了一双浩瀚深邃、仿佛包容天地的眸子。
难以言喻的道蕴充斥其中,仿佛天地大道在眼前展开,不少人心神沉醉,竟然隐约间得见前路,多了不少大道感悟。
这位突然到来的天人看向秋月白,直截了当开口:“还请小友将天妖古凤之躯相让于本座。”
秋月白原本也沉浸在四周的道蕴中,闻言便是眉心一跳,他微微垂头,语气尽量委婉:“圣者在上,并非晚辈不识抬举,只不过此事乃是宗门长者亲口交待……”
将天妖古凤带回去乃是宗门要求,他若是办不到,虽说不会有什么惩罚,却实打实损失了威望人心,证明了能力不行。但面对一位天人,他也不敢明晃晃拒绝,丝毫不留情面。
天人地位崇高,但沧海剑宗也不是没有天人。面对这等交锋,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假装都是一群壁画。
“本座悬天峰当代圣主,有此冒昧之请,非为私利,乃为天下众生。”
清淡平和的声音徐徐响起,如同一阵清风在每个人耳边刮过。哪怕是原本焦虑不安、惊恐莫名的人,都情不自禁露出微笑,心中一片安然平和。
悬天峰圣主继续解释道:
“妖魔不存于世已有万载,当世之人对妖魔所知寥寥,谁也不知这上古妖王之躯拥有何种力量,流落在外又会否造成什么祸端。为神州浩土、天下苍生计,本座欲将之带回悬天峰,妥善处理,以免波及人世,将来酿成灾患。”
他的语气姿态看似平易近人,实则不容置疑,似乎所言所行皆是天经地义。
偏偏在场这些人,哪怕是姬慕月这样的魔道中人,也没有一个露出厌恶反感之情,甚至一个个像是聆听师长训诫的小辈,情不自禁现出思索赞同之色。
淡淡的亲切感与好感下意识从他们心中生出,自然而然一般。
这并非悬天峰圣主特意使用了什么神魂秘法控制了众人,而是来自天人近乎本能的影响。
修行者自入道以来,便是上体天道,下修己道。修为境界越高者,越是靠近天道,也就越发“非人”。
而天人俨然是当下世人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也就是最接近天道之存在。非但一举一动能引起天地异象,如悬天峰圣主这般,一念之间,冰雪消退,万物逢春;且周身道蕴还近乎形成领域。
如今的凤还城,就在悬天峰圣主的天人领域中,他整个人近似这方领域的天道,一喜一怒、一言一行,都会对众人造成影响。
普通人倒是还好,那些踏上修行境界,本身开始上体天道,偏偏又没有开始修行己道的修行者,最是容易受天人领域影响。心思意念、喜怒哀乐,都会轻易受到对方感染。
——虽然不至于像是被摄魂那样沦为傀儡,但潜意识却会不知不觉偏向对方,不知不觉认同对方。在短时间里与之同喜同怒,同悲同愤。
唯有已经种下道种、明悟己道的入道境大宗师,在天人面前,实力或许会受压制,但意志却不会被影响,甚至思维愈发清醒理智。
但这寥寥数人,在这等可敬可畏的天人之威下,且不说天妖古凤何去何从与他们无关,即便与他们有关,他们又岂敢开口,说出半个“不”字?
寥寥数语间,就连此时已经拍卖得到天妖古凤之躯,算是其真正所有者的秋月白都情不自禁开口:“前辈高瞻远瞩,远见卓识。这天妖古凤之躯,或许只有交给悬天峰来处置才最为妥当。”
悬天峰圣主顿时哈哈一笑,大为满意:“善!小友果然深明大义,通晓是非。不愧是沧海剑宗首席真传!多谢小友厚赠。”
他袍袖一挥,不见如何动作,天妖古凤的躯体便消失不见。
嗡……
沧海神剑在半空中震颤起来,似愤怒又似郁闷,那古朴的剑柄“咚”一声敲在秋月白额头上,直接敲出了一个大包。
秋月白额头一痛,连忙伸手捂住。不过整个人似乎也被沧海神剑敲得清醒过来,双目中闪过一丝恍然。
……刚才他都干了什么?居然将自己花了五千五百极品灵石拍卖得到的东西拱手相让了出去?!
秋月白温文尔雅、谦逊斯文的神情再也维持不住了,他很想收回之前说的那句话,将天妖古凤之躯要回来。但望了望悬天峰圣主含笑赞许的神情,还是默默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无论这位看上去多么好说话,终究是天人圣者,岂是他这小辈可以随意冒犯?在这么多人面前出尔反尔,难道以为天人就不会动怒杀人?
虽则如此,念及刚刚出手的五千五百灵石,秋月白还是有种心痛到近乎窒息的感觉。整个人都陷入了自闭。
他这个正主都乖乖将到手的东西交了出去,没有二话,身为旁观者的晏危楼自然也不会跳出来说什么。
左右方才已经在逍遥楼后台完成了交割,那五千五百极品灵石已经进入了“燕清霜”的口袋里,天妖古凤之躯最终落入谁手中,又与他何干?
事实上,真要是落入悬天峰,说不定将来哪天他摸上悬天峰,还有机会将之弄到手,干一票无本买卖呢。反之,若是沧海剑宗买去了,他倒不好意思事后毁约,收了钱还抢货。
晏危楼神色不变,静静站在一众已经被天人领域影响、心神不受控制的人之中,默默注视着眼前这位尚且年轻而意气风发的悬天峰圣主。
这张脸他是很熟悉的,不过比记忆中更年轻、也更有神采。
燃烧着火焰的悬天峰、火焰中衰老腐朽、焚尽残躯的悬天峰圣主,以及那张充斥着后悔不甘的苍老面庞,都在晏危楼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微微一笑。
不知是否察觉到晏危楼的注视,对方的目光也向他投了过来。浩瀚深邃、似乎永远充斥着悲天悯人的宽容。
晏危楼一眼就猜出了他想要做什么。
“小友可是晏危楼?”
晏危楼抱刀而立:“是我。”
晏危楼的语气堪称冷淡,没有半点对天人的敬意,倒像是站在平等乃至更高一层的角度在说话。
悬天峰圣主神色未变:“既如此,还请晏小友随本座走一趟吧。”
他说话的口吻依旧像个温和宽容的长辈,一只手却已经毫不犹豫地向晏危楼抓来。下方大片楼阁化作齑粉。
这看似简简单单的随手一抓,却让人无从躲避,似乎整片天地都在这只手掌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