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中秋节格外热闹，看起来要比金陵的春节还要热闹。这可能跟今年皇上要开恩科有关。
    不过听南衙说，皇上已经很久不理朝政了，现在都是魏忠贤在管，也不知道这次恩科是不是跟魏忠贤有关。
    周围的人很多，不过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十八九，二十出头的善男信女居多，书生打扮的也不少。
    偶尔会看见一些大家闺秀，旁边跟着丫鬟，身后跟着不少护卫。
    虽然明天才是中秋节，不过庆祝节日的盛况从今天就开始了，连续三天，人们都会通宵达旦的来庆祝中秋。
    既然是中秋节，猜灯谜就成了最主要的活动。
    不过这种活动我一般都是不参加的，主要是读书少。
    幸好唐姑娘她们也没说着要去猜灯谜，要不然我定要为难一阵子不可。
    街道两旁到处都是卖月饼、花灯、桂花酒的。也有卖符象的，不过比较少。中秋符象就是最简单的符咒，买些黄纸剪裁成方形的条状，用朱砂画上一只兔子，便可以用来祭拜月宫了。
    这种符咒已经流传多年，因此家家户户基本都会画。一些富贵人家才会去买那些画的毕竟精致的符象的。
    毕竟一般人家画的兔子，基本上属于能看出来像个兔子的级别。
    也有些胡乱画的，画个圆圈，涂两个点，再随意画两三条线当耳朵和尾巴，就算是兔子了。
    至于这样做会不会对嫦娥不敬……
    谁也不知道。神灵这种东西，谁也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
    之前我觉得妖界的妖怪们，对于人类来说就是神灵。可沐蓉说妖界也有关于神灵的传说，便打消了这种想法。
    正当我观察着周围的人时，忽然看到前面不远处卖花灯的铺子前站着两个熟人。
    其实并不是算熟人，只能算熟面孔。
    这两张面孔我见过，其中一个是程府的程夫人，一个是程夫人的丫鬟。
    当时那些尸体从湖里打捞上来的时候，我领着唐姑娘一一看过。
    程夫人身边的姑娘穿着丫鬟服饰，不过当时也确实出现在那群尸体中。
    我以为我看错了，碰了碰牛猛胳膊，“猛子，看前面那两个人，眼熟吗？”
    牛猛也是“咦”了一声，“这不是程夫人还是她的随身丫鬟吗？”
    唐姑娘也是轻轻皱起眉头，“好像确实是程夫人，之前在师叔那里见过尸体。”
    既然我们三个人都认定是程夫人，看来是没错了。
    “是妖怪吗？”我问。
    秦月桐摇摇头，“确定是人类，普通的人类。”
    “会不会是双胞胎？”牛猛说道。
    “就算是双胞胎，不至于连丫鬟也跟着找了双胞胎吧？”秦月桐反问。
    我微微摇头，“这种情况也不是说没有，程家家族不小，全国各地都有，京城和金陵存在双胞胎姐妹，也正常。至于丫鬟，姐妹两个点名找双胞胎丫鬟也不是没有的事情。
    可我总感觉怪怪的……先不管那么多了，我们在后面悄悄跟着她们，看看她们去哪里。”
    于是我们四个商量一番之后，便决定一边假装游玩，一边跟踪程夫人。
    这个时候我已经没有心思看中秋活动了，程府那么大的命案，最后查出来寅良氏族是真凶，这中间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况且当时在程府地下的古墓内，我也确实碰到了葬魂教的人。而且当时那个黑袍人虽然承认了偷走了程府的族谱，可是没承认杀人啊……
    还有程府九尾妖狐的影子，奇怪的惨叫，以及程府那些人被杀的方式，反正我是没办法将这些联系到一起的。
    现在又在京城碰见跟程夫人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就更加奇怪了。
    这个时候要是南衙在就好了，他应该能捋出一些头绪。
    我们跟了一会儿，并么有发现异常，程夫人带着丫鬟买了花灯和符象，又买了些月饼，接着就在猜灯谜那里停了下来，看别人猜灯谜。
    牛猛忽然对我说，“九哥，这么跟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要不你去跟她们聊聊？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来？”
    “怎么聊？”
    “装神棍啊，就说你会摸骨算命什么，上去就说她面相不好，近期必有血光之灾。金陵的衙门不是写的有程夫人的生辰，你就说你算到她的生辰就行了。”
    经过牛猛这么一说，我倒是豁然开朗，这确实是个好点子。
    如果她真的是程夫人的双胞胎，那么肯定也姓程。如果不是……事情就蹊跷了。我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没有任何关系的两个人会长的一模一样的。
    于是我让唐姑娘她们现在原地等着，自己过去找程夫人搭话。
    为了让自己更像神棍一点儿，我还特意到旁边的衣服店买了顶方帽。
    简单整理一番，我便迎了上去。
    开口就喊，“是程夫人吧……”
    这是神棍的惯用套路，提前打听好你姓什么。只要能喊出姓氏，对方多少都会觉得你认识他。
    这一招显然是奏效了，程夫人打量了我一番，问道：“你是？”
    “程夫人，我是算命的。方才经过程夫人身旁，见程夫人地阁阴晦，天庭带有煞气，便简单算了一番。得知夫人姓程，近期必有血光之灾。”
    我说完，程夫人旁边的丫鬟摆摆手，“去去去，江湖骗子，夫人你可不要相信他，这种人我见多了。指不定从哪儿打听到夫人姓氏的。”
    我笑了笑，继续说道：“程夫人本姓王，是也不是？”
    程夫人之所以被称为程夫人，是因为程老爷姓程。女子嫁人之后，外人对她的称呼很少用本姓的，基本都用丈夫的姓氏。
    你像姓王的嫁给姓李的，别人一般称李王氏，家庭大一点，就会称李夫人，而不是王夫人。
    程夫人明显怔了下，冲丫鬟点点头。
    丫鬟轻哼一声，不怀好意的瞪我一眼，然后掏出一锭银子递给我。
    好吧，虽然我不是为了钱，不过为了装样子，还是把银子给收下了。
    “你方才说我近期必有血光之灾，说来听听。”
    我故作神情严肃，小声说道：“程夫人，我算出来的可不是小事。如果程夫人不找人破解，很有可能祸至满门！”
    我刚说完，程夫人的神情变的有些复杂。
    然后她又抿嘴一笑，点点头，“多谢道长提醒，奴家自会小心。”
    说完拉着丫鬟急匆匆离开。
    我觉得这个程夫人很奇怪，她为什么会自称奴家呢？
    程府好歹也算名门望族，她身份要比普通人尊贵的多，称呼自己妾身才是最合理的。而且这个程夫人身上，一点儿也没有那种大家闺秀的气质，更没有身为夫人该有的威严。
    牛猛她们三个凑上来问我，“怎么样？”
    我摇摇头，“有点儿奇怪，没问出什么，不过她好像知道金陵的程府命案。还是跟上去看看吧，看看她们住哪儿，明天让南衙去查查也行。”
    于是，我们就四个便又跟了上去。
    跟了一阵子，发现程夫人并没有要回家的意思，而是来到一间酒楼，吉祥楼。
    吉祥楼不算小也不算大，属于中等的酒楼，有两层。一层是吃饭的地方，二层是住的地方。
    为了不让她们两个发现我们跟踪她们，所以我们不敢太靠近。在外面又等了一会儿才进酒楼。
    可是进去以后才发现，一楼并没有程夫人的身影。
    我喊了店小二，拿出银子丢给他，“小二，问你点儿事。”
    小二很高兴的接过银子，“得嘞！公子，您问。”
    “刚刚进来的一位夫人和一位丫鬟住哪个房间？”
    小二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夫人和丫鬟？刚刚进来的是两名公子啊，就在那边坐着。”
    小二还给我指了指。
    我看了看，确实是刚才进来的。程夫人带着丫鬟进酒楼以后，又有五个人进去，全都是男的。
    我很无语，看来小二是没理解我的意思。
    “我说刚才不是真的就在问刚才，一炷香前。”
    “公子，真的没有夫人带着丫鬟进来，别说一炷香前了，就是一个时辰前也没有。”
    “你在糊弄我吗？”
    “哪敢啊，小的没说瞎话。”
    这时候唐姑娘在一旁点点头，“他没说谎。”
    我差点儿忘了，唐姑娘能够窥探人的内心。
    “小二，你记性怎么样？”
    “公子，不是我吹，一个月前来过我们店的人，我都能记得长什么样！”
    “在我们进来之前，是不是进来五个人，一名书生打扮，两名看起来像富商，还有两名是你刚刚指的那一桌。”
    小二想了想，连忙点头，“对对对，确实是他们五个。”
    “那他们之前呢？我问的就是他们。”
    小二在店里看了一圈，给我示意了出来，“就是那边那两个，看起来像是父子。”
    我看了看，确实是两个男的，一名老年人，一名中间人，两个人正在喝酒。
    秦月桐对我点点头，“没什么异常。”
    这我就奇怪了，程夫人明明带着丫鬟走了进来，店小二竟然没看出来？
    我有些不甘心，便去问了坐在门口桌子的人，花了些银子。可是得到的答案，全都是没见过。
    难不成程夫人带着丫鬟，跨进这酒楼的门以后，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