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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2 章

      徐颂在家做饭,顿顿都是迎合着他的口味做。他喜欢吃青菜,餐桌上每天必有几碟素炒的青菜,他爱喝清淡的汤,徐颂上网搜出菜谱来一道道地煲给他喝。
    徐颂……徐颂除了优柔寡断,哪里都好。
    魏兴小心翼翼地看着蒋宜沉默不语,以为他不爱吃,眼神有些黯然。
    蒋宜回过神来,硬逼着自己吃了些,魏兴主动把锅碗刷干净了,还把厨房收拾了。
    蒋宜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但是看着他兴奋地忙里忙外,也有点疑惑。
    正想着怎么开口让他离开,魏兴说借下卫生间。从卫生间出来,魏兴脸色就黯淡了。
    不用蒋宜说,他就主动告辞离去了。
    蒋宜疑惑不解,走进卫生间一看,恍然大悟。心里说不出是气还是笑,当晚一个人睡在大床上,也是一夜无梦,沉稳香甜。
    第二天,蒋怡来到老哥家里,看着冰箱里放着的红烧肉,心里犯起嘀咕,旁敲侧击了一番过后,,女性特有的第六感敏锐地察觉到了阶级斗争新动向,出了小区门就赶紧给徐颂打了个电话,报告师兄他山头绿烟滚滚,要赶紧抄家伙消灭那该死的“雪弗莱”。
    徐颂接完电话大惊失色,苦闷了半日之后得出结论:1、师妹还是自己的好;2、绿光蒸腾,名为“雪弗莱”的怪兽正在严重挑衅自己身为至尊奥特曼的尊严;3、……再不加快步伐,恐怕就真来不及了。
    革命的号角于是吹响,徐颂全身上下的细胞都进入紧张的一级备战状态。
    舍得一身剐,敢把“雪弗莱”拉下马!
    只可惜,徐颂的苦闷找不着出口,空有一腔热血报国心。
    穆洐看着徐颂一杯接一杯的往下灌,拦也拦不住,反正明天休息不用上班,索性放任他喝去。
    徐颂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听得他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
    最后穆洐烦了,一拍桌子:“你干脆直接跟你妈摊牌不就得了么事先准备好速效救心,再跟老李他们说一声,让派个救护车停你们家楼下,甭管判决结果怎么着,起码不用再这么不上不下着了!”
    徐颂苦笑,再灌下一杯:“是,敢情那不是你妈!”
    穆洐叫他气得没辙,哆嗦着手心想该自己买速效救心去了。
    两人一直喝到了凌晨,徐颂烂醉如泥,穆洐酒量不错,尚可保持清醒,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把徐颂拖上出租车,想了想,报了徐妈妈家的地址。
    半夜三更的,本来不想惊动老人家,可是徐颂这厮喝了酒就开始唱歌,从“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唱到“我们的队伍向太阳”;再从“哼哼哈嘿”唱到“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一路唱上来,不知有多少孩子被吓的痛哭流涕,多少大人怒气冲冲地欲抛菜刀下来。
    就这么折腾到三楼,徐妈妈和唐伯伯早就醒了,穆洐把徐颂背到他屋里,随后便告辞了。徐妈妈让唐伯伯去睡觉,自己留下帮儿子把衣服换了,再投了块毛巾给徐颂擦身上。
    忙活了大半宿,三点多钟的时候才把徐颂收拾干净。
    第二天中午徐颂醒过来,头疼的不行。一睁眼,老妈站在床边看着他,见他醒了,就端过一碗醒酒汤递给他。
    徐颂接过来喝完了,刚想把碗递还给妈妈,忽然发现老妈眼睛肿了起来,眼里也全是血丝。
    想必昨天晚上妈妈照顾了自己一宿吧……徐颂很是自责,赶紧说让老妈睡一会儿。
    刚让妈妈躺下,徐颂洗漱完了之后,走到客厅。唐伯伯叫住他,温和地让他过去书房,有事和他谈谈。
    徐颂应了声,赶紧去了书房。
    唐伯伯先问了问他工作上的事情,顺不顺利啦,等等。□□放的差不多了,单刀直入。
    “徐颂,你有合适的对象了么你也知道,你妈妈对这件事很上心,每天都张罗着给你介绍呢。”
    徐颂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这有什么可犹豫的。”唐伯伯端起桌上放的热茶,喝了一口。
    “还是说……你不想把你对象介绍给我们认识”
    徐颂憋得脸色通红,为难地垂下了头。
    唐伯伯笑了笑,对徐颂说:“喜欢上谁又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有什么难以启齿。”
    徐颂双手紧紧握住拳:“我……”
    他挣扎了许久,终于平静下来,一字一顿地对唐伯伯说:“我对象是蒋宜。我俩已经在一起七年了。”
    唐伯伯微笑着看着徐颂:“我认识两个蒋宜。一个哥哥,一个妹妹。”
    徐颂这才反应过来,嘴里已经下意识地说出去:“我喜欢的是哥哥蒋宜。”
    说完之后,愣了数秒,徐颂才知道,自己竟然把这个守了七年的秘密说了出来。
    七年。
    这件事,他瞒了家人整整七年。
    到如今,竟然就这么直接地说了出来,没有速效救心,也没有救护车。面对着沉稳的继父,真相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被引导着说了出来。
    最震惊的是,他本以为自己说出来之后会惴惴不安,会忐忑难平。可是真正说出来之后,他反而感到一股久违的安心。
    很平静,很安然。
    他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慌张恐惧。
    原来把这件事说出来,也不是那么困难。
    蒋宜的脸在脑海里浮现,清清冷冷的眼眸,承载着的却是温和与爱意。
    那是他的爱人,他此生唯一想要相伴白头的人。
    虽然他们的爱情很敏感,惊世骇俗,可是却并不丢人。
    爱情从不存在卑贱与高贵,不是吗
    徐颂说完这话之后,垂下头沉默不语。
    虽然有了底气,可他仍不敢看对面唐伯伯的眼睛,他担心从那双睿智的眼眸里看到唾弃、厌恶。
    “伯伯告诉你一个秘密……唐宵喜欢的是同性。他十几岁的时候就跟我说了。当时我气得半死,拿皮带狠狠抽了他一顿,可是事后我冷静下来想想,性倾向并不是人力可以控制的,唐宵其实并没有什么错,他只不过是对异性没有兴趣。人活一世,终究还是得为自己活。如果他能过得好,喜欢谁就随他去好了。父母不能陪他一辈子,找个合适的人,即便是同性又怎么样我早想开了,唐宵无论如何也都还是我儿子,况且他足够优秀,择偶方面,我尊重他的选择。”
    唐伯伯看着徐颂,温和地笑了笑,接着说:“我和你妈妈都不是老古板,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那套理论,要是放在以前还说得通,放在现在,都是古董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坦白地告诉你妈妈,这样对你妈、对蒋宜,都好。”
    徐颂听见蒋宜的名字,浑身一颤:“我妈她……知道了”
    唐伯伯点点头:“昨天晚上你喝醉了,抱着你妈喊蒋宜,你妈觉得不对劲,又问了你几句,你这酒后吐真言啊,全都招了。”
    徐颂登时有种天打雷劈的感觉,化作了一尊石像呆在椅子上。
    唐伯伯哈哈一笑拍了拍他肩膀:“你看,这不也没什么吗日子该怎么过还是得怎么过,你妈昨天晚上哭了半宿,也就想开了。蒋宜是个好孩子,当初我教他的时候就在想,他要是我儿子就好了,没想到最后我竟还梦想成真了,呵呵,改天把他叫到家里来吃顿饭,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说完,唐伯伯就推开门出去了。
    徐颂一个人坐在红木的椅子里,忽然有种虚脱的感觉。
    就这么简单的,就出柜了
    从来没敢想过,事情会这样的顺利。
    就是对不住老妈了……她眼眶的红肿,并不只是因为熬夜,更是因为为自己流泪哭肿的吧……
    徐颂忽然想起来,今早老妈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同于往日。
    无奈,叹息,心酸,但是却纵容了,默许了。
    老妈这辈子,可能再也抱不上孙子了。当了一辈子妇产科主任的老妈特别喜欢孩子,以前她老念叨着以后帮徐颂带孩子,还鼓动徐颂多生几个,她一人包办。
    这些,都是老妈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了。
    还有蒋宜,他也亏欠了他太多。
    七年的风雨,蒋宜都一直陪在他身边。
    他事业走入低谷的时候,是蒋宜开导他。他喝得烂醉如泥借酒意抒发自己的不如意,是蒋宜握着他的手安静倾听,给他分析形式。
    就连过年过节给老妈他们送礼物,也都是蒋宜帮他参谋,出谋划策。
    蒋宜蒋宜,那个看上去清清冷冷的人,早就深刻地烙印在了自己的每一处。
    他不会说甜言蜜语,也不会体贴温柔。可是徐颂却知道,蒋宜对自己的爱,很深很深。
    深到他能够容忍得了自己七年拖沓隐瞒,那份深埋在冷清面孔下的愤怒不满,终于在亲眼看到自己相亲的一瞬间爆发。
    他真的欠了他好多好多……不得不承认,在过去的那些时日里,老妈在自己心里的位置比蒋宜要高要重要。理由很幼稚甚至到荒唐,因为徐颂觉得,老妈只有一个。
    可是,蒋宜,也只有那么一个。
    这些,都是他嗅着医院冰冷的消毒水气味,沉下心后才发觉到的。
    之前他被与蒋宜的冷战搅得暴躁不安,他只顾着纳闷蒋宜为什么要跟他冷战,却忽略了根本的原因。
    在这场爱情里,他并没有给予蒋宜足够的尊重。
    蒋宜并不贪心,他只是想要一个“名分”。就这么简单。
    藏着掖着,每天过的像做贼一样的感情,蒋宜不屑于要。
    他逼迫着徐颂出柜,其实不过是要他打开心门,坦白地面对自己,也坦白的面对家人。
    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说,这次出柜,都是一个必然事件。
    醉酒,只是一个引子。徐颂缺乏勇气,于是借酒精给他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