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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愣。
一只路过的流浪狗驻足,看热闹不嫌事大,适时地吠了两声:“汪嗷!”
灯柱下的一只胖滚滚的橘猫也跟着叫了两声:“喵呜~”
“所以,跟我回家吧。”池咏佑认真说。
他想带眼前这个男保姆回家,让他住进一个舒服的、敞亮的房间,夏有空调冬有暖气,还有宽大干净的窗户和柔软温暖的床。
只要打开房门,就能看见彼此。
半晌,柳吉明白过来,慢慢敛了愣住的神情。
他皱了皱眉尖,将对方搭在他肩上的手拿开,脚下默默后退半步,面露防备。
池咏佑不明所以,隐隐有种被拒绝的预感:“你,不愿意吗?”
柳吉猛地摇摇头,抓紧了两只拳头,一时间,像是遭受了无比巨大的打击。
他难以接受地问池咏佑:“都这么晚了,你是要我跟你回去加班吗?”
池咏佑:“............”
对方神奇的脑回路和差了十万八千里的理解竟让他无言以对。
他本来还怀着一点点期待,想着,说不定被重新雇用的小保姆能够惊喜开心,或者还会感激涕零地谢谢他,不说来个抱抱,最起码也能给个崇拜感激的笑容不是吗?
然而——
神他妈加班!神他妈加班!简直浪费表情!
男明星气得太阳穴胀痛,原地急急转了好几圈,对着男保姆嗷嗷大吼:“你白痴吗?!不是加班!你为什么会把我意思曲解成这样?救命!”
一道鸿沟横隔在资本家和劳动者之间,他们思想错位,关注的重点根本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啊?那、那......你怎么要我现在跟你一起回去?”柳吉瑟缩着肩膀,像极了一个被PUA惯了的打工人。
不想加班,打工人不想加班!不想爆肝,不想看见凌晨一点的月亮,不想年纪轻轻猝死在睡眠不足的路上。
“我让你跟我回家,是因为我觉得你住这里不安全,环境太差。”
池咏佑指着他们身后那栋楼房,也就是柳吉所住的地方,“你看这破地方,看着跟个危楼似的,怕不是风一吹就塌方了!你去我那儿住,回我家,以后还可以做回你的本职工作,家政,不好吗?”
“可我今天很累,想睡觉了……”柳吉挺为难地说,“要搞清洁、要做饭的话,起码也得等到明天哦。今天不加班。”
“都说了不是加班!不是加班!哎我要被你蠢死,我的重点是让你去我家住!”
池咏佑心累得快虚脱了,连带被误解的愤慨一并吼了出来。他那颗蠢蠢欲动快要蹦出来的真心啊,就这样被对方的误会埋了回去。
柳吉定定地受着对方的狮吼,见他揪着手指头委屈兮兮的样子,池咏佑霎觉内疚,软下嗓子来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他又续道:“我不是凶你,我的意思是,以后除了雇用你,还给你包吃包住。我家就是你宿舍,每天弹性工作,五险一金,福利优厚,节假日齐全,还有一个绝对良心的雇主。去吗?”
——就差没直接说“你到我家是去享福的。”
池咏佑的话每一个字都诱惑满满,柳吉听懵了,眼前炸开朵朵金币形状的烟花,恍若梦中。
他惊讶得当场呆成一木头:“先生,你是让我当你的全日制保姆,还能跟你同居吗?”
他没啥文化,不慎乱用“同居”这词,弄得池咏佑老脸一黄(划掉)…老脸一红,差点以为自己藏着的那点私欲被看出来了。
“就是一起住而已,你也别说得那么......咳,我正经人。”
池咏佑极力压制住上翘的嘴角,然而快要膨胀出来的笑意还是暴露了,暴露得彻彻底底,就是躲在暗处吃瓜的那只流浪狗和橘猫都能看出来这个人类在偷笑。
只有迟钝的柳吉没看出来,他还在惊讶,“我不是在做梦吧?”
在他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保姆职业生涯当中,还是第一次遇见池咏佑这种做慈善的雇主。
“先生,你是菩萨吧?!”
“.…..”
池咏佑莫名当了回神仙,飘飘所以然:“反正我让你搬你就搬,哪来这么多废话。跟我回去住就是了。我那儿很多房间,你喜欢哪个住哪个,住我房间也行。快点,跟我走!”
一口气说完,他呼呼喘气,像个横冲直撞的莽撞少年,一把拉起柳吉的手,紧紧扣住那手腕,生怕人飞了。
柳吉愣住,垂下头,直直盯着被池咏佑抓住的手。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收回手,藏在背后,支支吾吾的,没有答应对方,“您让我考虑考虑……”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池咏佑本以为对方会毫不犹豫答应的。
柳吉的迟疑令他有点受伤,作为一个众星拱月的男明星,他鼓起莫大的勇气提出请求,对方却犹豫着,甚至有可能拒绝,令他那份饱满的自尊忽然崩了一角。
柳吉道:“我再想想。”
见他憨得像个呆瓜一样,池咏佑头疼,试探地问,“还是,你不想跟我回家?”
可他问完又害怕听到回答,万一对方说“是”怎么办?搞得彼此下不来台,以后也找不到借口去靠近对方。
所以池咏佑没等柳吉说话,就又急急忙忙抛出诱惑:“我以前开给你的工资是不是不够高?那翻倍,你现在有五份工作对吧?都辞了,去我家当保姆,我给你工资涨五倍。以后工资按周计,买菜的钱、交通费我会另外让助理算好给你,其它花销你也别省。”
语气平平淡淡,透出浓郁的金钱气息,好比一个钱多没处花的暴发户在诱骗一个乡下出来的纯情小伙。
“别别别!”柳吉慌得一批,又是晃脑袋又是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么大一馅饼砸头上,一般都要先想一想,到底是不是真的。”
“?”
柳吉深思片刻,智商突然上线几秒,“这年头,诈骗这么多……”
“你怀疑我诈骗?”池咏佑不可置信,差点气笑了。真想用把锤子将小保姆那颗榆木脑袋给敲通啊。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没可能,”柳吉警惕地瞄着他,生疑道:“毕竟您开出的这条件,已经不是请保姆,而是请保镖了。”
这年头竟然还有不剥削的资本家,非但如此,还反过来扶贫?
池咏佑哑言,心思涤荡着。他确实不是为了请保姆,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至于他给柳吉开出的那条件...不是高薪,是下聘呢。
柳吉笨是笨了点,但他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的价值,池咏佑给他开的条件大大超出市场价。
“没理由啊,您没理由花这么大一价钱请我……”
“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