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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在你心中,他这么无足轻重啊。”
阿殷横了他一眼,认为他说话不大好听,但也不好发怒,她随意聊了几句,就告辞走了。
☆、挖洞
阿殷从酒楼出来后, 去车铺定了辆马车,同店家签了单子, 定于三日后来取, 随即她便火急火燎地赶回了宫。
甫一进殿,阿殷就瞧见了一行宫女等候在大厅里, 领头那个,有双吊梢眉的老者,大概就是张嬷嬷了。
世子殿下要成婚的消息还没有放出去, 张嬷嬷也是今早才收到春宝的口信,听时是大大地震惊了一下,如今内外交困,就连她一个妇人都晓得当下不是个娶亲的好时候,怎的世子会不明白?而娶的姑娘之前从未听过, 也不知是什么来头, 张嬷嬷满腹狐疑, 但世子的指示仍是不敢马虎,检查好要用的器物,领着几个心细的姑娘一块来了。
阿殷满头满脸的都是汗, 袖子胡乱蜷起,发髻一摇一晃的, 好像随时都会散落开来, 身上穿着的也是俗气至极的大花裙。一眼看去,实在是挑不出半点好来,只有张小脸, 勉强算得上是眉清目秀。
张嬷嬷见到阿殷又是一惊,但面上不动,起身请了个安。
阿殷受宠若惊,忙回了个礼。两人攀谈了几句,张嬷嬷开始着手正事。宫女们将阿殷围住,拿出铜尺替她量身子。
阿殷张开双臂,望着高镜中里自己,说不清此刻究竟是种什么样的心绪,只觉得焦躁不安,不行,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必须快刀斩乱麻,把这荒唐的事给说清楚了。她抓住横在身前的铜尺,僵硬道:“不必量了,你们回去吧。”
张嬷嬷闻言一愣,认为自己哪里不小心得罪了这位未来世子妃,当即脸色大变,跪倒在地,她将额头贴地,期期艾艾道:“小人惶恐。”众宫女见状,也随之跪下,磕头认罪。
阿殷俯身扶起张嬷嬷,宽慰道:“嬷嬷,这与您有什么关系,是我有些问题,我、我晚些时候会和世子交待明白,您莫要害怕,这事绝对怪不到您的头上。”说罢,她转过身,对那些匍匐在地的宫女道:“你们也赶紧起来吧。”
张嬷嬷犹犹豫豫,阿殷招待她吃了些茶果,又说了些安抚的话,她才稍稍安下心,带着宫女们走了。
春宝撇撇嘴,觉得阿殷有些不识好歹,世子那么好一个人,竟还入不了她的眼,她想必是要弄个活神仙摆在家里供起来才好。
阿殷心事沉沉坐在房里,她扶着脑袋,唉声叹气了几声,随后拿上准备绳索和铲子独自一人前往昨日的枯井。
上面行不通,那就走下边,阿殷粗略判断好了方位,爬进了窄小的黑洞。洞里限制颇多,且上头又是牢房,耳目多,她不便大施拳脚,只能拿着巴掌大的铲子一点一点地向前开拓。
里头暗无天日,空气稀薄,阿殷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原路退回,退到井中休息一会儿,喝点水,顺便看看天色,以免夜幕降临,怀瑾回到青宵殿瞧不见她人,心生疑惑。
阿殷估摸着时间收工回殿,简单地收拾好自己,又反复查看身上有没有哪里带伤,确认完好后,便坐在屋里等怀瑾来。
未几,怀瑾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进了屋。春宝跟在他后头,提着个食盒,将里头的菜一一摆在桌上,心虚地看了眼阿殷,然后立马关门退下。
怀瑾落座,慢悠悠地掀开茶盖,看着缥缈的水雾,不言不语。
阿殷见他面色平静,但就是隐隐透着股黑气,是有些恼了,不知是不是在外面碰到了什么焦心事。她刚想问,怀瑾盯着她的面孔,低声道:“我听春宝说,你没让张嬷嬷量身子,半道将她遣回去,为何?”
阿殷心里咯噔一下,自知理亏,垂下脑袋。
怀瑾抄起筷子,夹了块鱼,无滋无味地咀嚼了两口,嘴角挑起一抹讥诮的笑意,他闲闲道:“不想嫁给我啊?”
阿殷握紧桌角,“嗯”了一声。
怀瑾拿着筷子的手轻颤了下,他安静了片刻,神色异动,半晌才恢复如常,他慢条斯理地将那滚烫的茶水灌入腹中,渴望能暖一暖那冰凉的心。他抿着嘴,不咸不淡道:“不想嫁就不嫁,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你晓得的,我一向食而肥言。”
阿殷点点头,没有瞧见怀瑾眼中的落寞,她用力地合上牙关,将口中的蚕豆咬得嘎嘣作响。
两人相对静默了一阵,最后还是阿殷先开了口,她指着桌前的拐杖,略有些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了?”
钻心刺骨般的疼痛毫无预兆地从腿上传来,怀瑾意外之余,忍着痛不动声色道:“旧疾复发,过几日就好了。”
“你得了什么病?”在阿殷眼里,怀瑾无所不能,连成疾多年的眼睛都能治,又怎会治不好腿伤的毛病。
“不晓得,这病跟了我十几年了。”
“没法治吗?”
怀瑾静静地看着她,很突兀地笑了一下,鬼气森森道:“有啊,得靠人心入药。”
阿殷以为自己听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