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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3章 惊骇之事

      “说完了吗?”
    九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仿佛紧紧抱着自己的是最路边的陌生人,和她没有丝毫关系,甚至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在君羽墨轲急急扑过来时,她下意识地想避开,像被毒蛇猛兽袭击的刹那,不用眼睛看也能分毫不差地闪避。
    这是两年来,她在山谷里为了生存,而锻炼出来的本能反应!
    可惜慢了,近乎无存的内力限制了她的速度。
    不属于自己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她心中升起一种浓烈危机感,想尽快挣脱君羽墨轲的怀抱,又担心肩上的伤口会裂开,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
    那悲伤恳切的声音不停地在耳边响起,换做以前听到这些话,她也许会被感动,会不忍心他继续自责而选择原谅。就像他之前每次示弱后,自己就会心软一样。
    然而,不可能了。
    她以为自己忘了,可再次相见时,又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些早已模糊的过往。
    这两年噩梦的根源,要从他利用自己救出太后说起。
    他借用蓝珊的手害得楚翊尘武功尽失,并且带兵大举进攻灵回之巅,如果不是后山有一条天堑索道,或许今天楚翊尘已经成为朝廷的阶下囚,又或许被暗中毒害了也说不定......
    当初并不知道自己和楚翊尘的关系,所以在他跑来示好,主动讲和后,便轻而易举的冰释前嫌了。
    可他知道!
    从收到花非叶的传信后,他便知道自己和楚翊尘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但在第二天,他毅然决定启程上灵回之巅......
    他接近她,从一开始便动机不纯。
    可笑她九歌,自诩两世聪明,不想也有被人骗得团团转的一天。
    恨吗?
    那天在契风崖得知真相,尤其是知道了他是夙三时,她固然愤怒到想要杀人,可当时她被逼得前无去路,后无退路,自身都难保,能活下就是千幸万幸,哪来时间去跟他计较。
    说不恨,肯定是假的。
    但要说多恨,也不过是带着被欺骗的不甘,和对他当初所作所为的失望罢了。
    真情假意各有多少?她早已经不在乎了。
    此时再听这些触动情伤的话,心中竟然没有半点波澜,连憎恨也没有了。
    大概是因为毒已入骨,自晓时日无多,爱恨嗔痴怨什么的,都太奢侈了吧。
    “说完了就放开!”九歌的全部心神放在紧紧箍在腰间的那双铁臂上,身体变得十分僵硬。
    她讨厌有人靠近,尤其是眼前之人。
    曾经就是因为没对他设防,所以被顶替到灵回之巅后山的石牢中,若非对方是楚翊尘,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当时下场可想而知。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笨了,被人利用了也浑然不知。
    君羽墨轲心中一痛,两年了,他总算听到九儿开口和他说话了,可一开口却是让他放开,他不想放,也不敢放,生怕一松手九儿就会消失不见。
    他真的怕了。
    这辈子没害怕过什么,唯独害怕她会再次离他而去。
    “不放!”君羽墨轲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了,语气却十分坚定,一字一顿道:“九儿,你休想再离开我,我不会放手,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放手!”
    九歌心静如水,恍若未闻,见他不肯放手,便强硬地挣扎起来。可越是如此,君羽墨轲越是将她箍得更紧,几乎要把她腰勒断。
    宣于祁见状,皱着眉道:“九歌身上还有伤,小心伤口裂开。”
    像是在印证他的话,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君羽墨轲心中一紧,猛然将九歌从怀中拉离,素白的衣衫上渗出一片暗红的鲜血,生生刺痛了他的眼睛。
    “九儿,我,我不是……大夫,大夫呢?”君羽墨轲瞬间慌了手脚,他忘了九儿身上还有伤,他从没想过要弄伤九儿,“快,快去把大夫找来。”
    后面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好,我这就去。”太后刺中九歌那一刀有多深,君羽墨轲没看见,但花非叶却是亲眼目睹,他记得刀上还被抹了剧毒。
    事关性命,来不及多想,花非叶急急应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去,却被九歌冷声喝住。
    “不用。”九歌面若凌霜地看着君羽墨轲,掰开他的手臂,一步一步地退到宣于祁身旁。
    君羽墨轲生怕伤着她,不敢再用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你先进去,这里有我。”宣于祁低眸对九歌道,她穿着他的外衫,宽大的衣服罩在身上,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都羸弱不堪,晨曦中,一张半透明的小脸泛着冷冷的瓷白,嘴唇不见血色,明显失血过多。
    昨天虽然给她用了梅花散,但胸口的那处刀伤实在太深了,再好的药物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就让一道深可见骨的窟窿愈合。
    九歌摇摇头,她怎么可能让宣于祁独自面对君羽墨轲,伸手点了伤口附近几处穴道止血后,抬眼望向君羽墨轲,冷冷道:“如果是来替你母后报仇,就尽管动手。如果不是,带着你的人马上走,这里不欢迎你。”
    “不,我不会走。”君羽墨轲双眸紧紧看着九歌,语气近似于哀求,“九儿,我知道你恨我,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甚至杀了我,怎么都好,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千万不要离开我......”
    站在一旁的花非叶愣住了,他从没见过君羽墨轲这么低声下气的样子。
    在他印象中,即使君羽墨轲错了,也绝不会委屈自己去讨好别人。他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事向任何人低过头,对皇上如此,对太后如此。
    他曾经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哪怕是被楚翊尘揍的快要死了,也是因为他一心求死,只是想借和小表嫂有血缘之亲的手,成全自己而已。
    “事到如今,你认为我们有可能在一起吗?”九歌淡淡看着君羽墨轲,心静如水,语气冷漠异常,“很荣幸你还记得我,只是抱歉,于我而言,你只比陌生人强一点,因为你是我仇人之子。”
    君羽墨轲身体一僵,脸色慢慢地惨白起来,这句话对他来说,仿佛又死过一次,本以为不能再疼痛的心,又一次翻天覆地绞痛起来。
    他是她仇人的儿子......是呀,辱母之仇,杀父之仇,灭国之仇!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她什么都知道了......
    她要离开他了。
    九儿不要他了......
    一想到要失去九歌,君羽墨轲心中顿生恐惧,痛苦绝望疯狂而至,浸没了他的思维理智。
    不行,不可以,不可能,他不准!
    “九儿,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绝对不会。”君羽墨轲神色有些发狂,盈满戾气的眼眸扫向宣于祁,带着一种狠绝的毁灭之意,“你要是敢走,我立刻杀了他!”
    九歌眸光一凌,冷冷看着君羽墨轲近乎疯狂的脸,不动声色地将宣于祁挡在身后。
    宣于祁似乎也被君羽墨轲的话惊住了,看着他那张狰狞又充满杀机的眼眸,丝毫不怀疑他话中的真假。
    这人疯了,居然真动杀心了。
    花非叶脸色微变,暗道不好,连忙上前打圆场,“小表嫂,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你可能都不知道。黑狐狸他精神有点问题,发起疯来连皇上都敢打,你还是不要再刺激他了,有什么话我们回王府再说。”
    君羽墨轲从来就不介意别人说他精神有问题,他自己心里也清楚,甚至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所以拒绝医治。
    记得当初在契风崖下,风兮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他有病,他也只当做一句废话,并不会因此愤怒发狂。
    唯一能刺激他病发的,只有九歌。
    所以花非叶不怕说,他巴不得让九歌知道,然后跟他们一起回王府。这样他还算是立了一功。
    可事实并不像他想得那么美好,九歌闻言后,只是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并没有太大反应,默不作声地看了君羽墨轲片刻,转眸望向他。
    “小表嫂?”九歌琢磨着这两个字,冷冷笑出声了,“你昨天没听花独影说吗?我身中蚀魂香毒,非男人不可解。你觉得这两年,是你玩过的女人多还是我睡过的男人多?”
    花非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九歌,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一定是他听错了。
    小表嫂知道她在说什么?
    难道她真的已经......如果真是那样,叫黑狐狸情何以堪?
    花非叶下意识地偏头去看君羽墨轲,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却听那个女人还在旁若无人般,继续地说......
    “整整两年,七百多天,就算我七天换一个男人,加起来也有一百多个,每个和我好过的男人至少会有三五个兄弟姐妹,如果这些人都叫我表嫂的话,那我的表弟可以从城门口排到你们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