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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7章 虞美人

      第六百八十章:
    在兰妃受封的当日,赐婚的圣旨已经下到了苏家,芳汀宫中,赵泓临正在陪着兰妃说话。
    赵泓临的模样是肖似他的母妃兰嫔的,无论是雅致的模样还是淡泊的性情,纵然是已经年过四旬,从她的模样中已久还可以看到往昔的美貌。
    那一种美并非是张扬的,而是内敛含蓄,且与岁月无关,就算青春已经流逝,芳华不再,但依旧留有人注目的资本。
    若非因为徽宗对女色不热衷,依照当年她的美貌在生下皇子之后,哪怕是卑微的宫女出身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
    可是,她似乎天生对于权势并不热衷。
    无论是生下皇子却久久无宠,还是如今在皇后被废之后晋升为兰妃/代掌凤印,她依旧是那样的风轻云淡,甚至是波澜不惊的,甚至是在封妃之后她没有住进奢华的长信宫,而是依旧留在偏僻的芳汀宫中。
    对此宫人们都十分不解,这位兰嫔熬了几十年好容易熬到了妃位怎么放着好好日子不过,一定要留在简陋偏僻的芳汀宫。只是,徽宗对此并没有说什么,赵泓临也尊随母亲的意愿,底下的人也只敢在私底下议论。
    芳汀宫位于皇宫一隅,靠近冷宫,上清宫建成之后西苑便就成了宫苑禁地,连带着这芳汀宫都鲜少有人敢过来,本就冷清的芳汀宫更加荒凉,若非是此次东宫忽然出事,六皇子在朝中立下不小功劳得了皇上青睐,怕是早就又人遗忘了宫中竟还有兰嫔着一号人!
    她性格淡泊,芳汀宫不大却收拾得十分雅致,更令人称奇的不大的院子里挖了一方池塘占据了院子大半的面积,宫中的人爱在池中种睡莲菡萏用以观赏。
    但芳汀宫的池塘中却光秃秃的没有中任何的观赏之物,只养了一池子的锦鲤。
    这个池塘还是在兰嫔刚受封算是得宠的时候徽宗着人挖掘的,水是从宫外的汴河中引进来的活水,平静的水面在阳光下宛若是一块镶嵌在宫苑中绿色的琉璃,里各色的锦鲤穿梭在青青荇草之间,无拘无束,体态优美。
    在池塘边有不大一块花圃,花圃中并没有种别的什么花,只种了一花圃的虞美人——虞美人色泽艳丽,寓意凄美,炙热与凄美在这一种花的身上诠释的淋漓尽致。
    在赵泓临的映像中,芳汀宫中从未种植过别的什么花草,只有虞美人。这是一种与母妃淡泊与世无争的性格十分相违背的花,比起虞美人,她应该是适合那生长在空山幽谷中的水墨兰花的。
    可是不知为何,她偏偏独爱此花。
    平静无波的水面,各色的长尾锦鲤无拘无束的游来游去,母妃便坐在池塘边的小亭子里用鱼食喂着鱼,身后的花圃中虞美人花开时一片浅缃色,花蕊却是红的,宛若洒在缃帜上的一点胭脂泪。
    这个时节虞美人已经谢了,如同往常一样兰妃一身素衣,靠着栏杆喂着鱼,赵泓临在陪她说话——如今他们母子见面再也不需按照宫规只能每月初一十五才能见上一面,徽宗特意恩准赵泓临随时便可进宫。
    只是……如今赵泓临被徽宗倚重开始正式接触政事,难得来后宫一趟,却是心不在焉的,一把鱼食全都洒到了池水中去,原本悠闲觅食的鲤鱼争先恐后的去抢夺食物,在平静的湖面泛起一层层涟漪,破坏了原本静谧的美好。
    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目光从夺食的锦鲤身上转移向赵泓煦——她的目光清湛,宛若秋水,虽然容颜已经算不上年轻了,但那双眼却给人一种十分温柔/包容的感觉。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皇后被废兰妃暂代凤印的时候,不少宫人都是暗喜的,后宫中总算是换了位宽厚的主子!
    “今日你来了之后便就一直魂不守舍的,可是有什么心事。”她的声音虽然算不上好听,但语调低缓,和她整个人一样令人十分舒适,“你今日如此魂不守舍,便就是因为此事吧。”
    兰妃连叫了他好几声他方才如梦初醒一般,歉然道:“方才儿臣在想朝中的事,一时出了神……倒也美什么大事。”
    兰妃回头看着他,一双眼眸中带着洞悉一切的透彻,缓缓道:“你可知,你从小就是不会说谎的。”
    赵泓临无意识的握住了水墨兰花扇上的扇坠——那是一只水晶雕刻的小兔子,活灵活现憨态可掬,上面坠着青色的流苏。那扇坠虽然好看,但与这折扇并不是十分相配。
    因她一个月只能见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两次,是以对于他的衣食住行上十分在意,她是个细心的人,敏锐的观察到赵泓临一直佩戴着这个扇坠,这个扇坠,对他来说有什么特殊意义!
    “今天听宫中的人说,皇上将苏家二小姐指给了夔王。”兰妃的目光从扇坠上移开,忽然说道。
    赵泓临下意识将那水晶雕刻的兔子收到了掌中,以一种平淡的口吻道:“是。”
    虽然神情平静,但兰妃并没有错过他眉宇间那一闪而逝的黯然。
    她的目光虽然依旧温和,但是却带着洞悉一切的敏锐,缓缓而道:“听从心说她是个好孩子。但,如今你父皇已经将她指给了夔王,那便是不能了。”
    “可是母妃……”在自己母亲面前,赵泓临终于再也没有隐忍下去,俊美的面容流露出一种脆弱,就像是一尊上好的瓷器上的裂纹,呈现出一种哀绝的美丽,“儿臣,今生所求唯有……唯有她而已。”
    兰妃知道赵泓临素来善于隐忍,能说出此番哀求的话来,定然已经是喜欢到了骨子里。可是,她依旧不得不狠心道:“母妃知道如今你父皇器重你,你也有了与之相争的资格。可是,你可以与所有人争一回,唯独与夔王争,必输无疑!”
    这个久居深宫不问世事的女人,言语冷酷,但是眼中竟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透彻!
    赵泓临握紧扇坠的手紧了又松,骨节呈现出一种苍白的色泽,看着清澈平静的湖底争夺食物的锦鲤,道:“母妃,你看那在湖底长大没有灵性的鲤鱼都能为食物争夺一番。更何况,身在天家的子弟呢……”
    二十几年来,“不争”两个深入他的骨髓,他自幼对母妃极其敬重,几近言听计从。如今,他是第一次违背母妃的意思。
    昔日月霁风清的神情中带着一种诡谲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