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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了,找到了。”覃笙激动地喊。
    覃小津也紧张地屏住了呼吸,脑袋和身子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自己身形一晃,覃笙会错手阵亡几根黑头发。
    然而覃小津等半天,覃笙却没有开始拔那根白头发。
    “怎么了?愣着干什么?”覃小津不耐烦。
    覃笙的声音从头顶飘下来:“爸,妈说,拔一根拔白头发会长出八根白头发的。”
    “别听你妈胡说,没有科学依据。你倒是快点啊!”
    “哎呀,爸!”
    “又怎么了?一惊一乍吓死我了。”覃小津被覃笙的惊呼吓得心脏砰砰直跳。
    覃笙说道:“爸,我又发现了你好几根白头发,是不是上一次我帮你拔了一根白头发后长出来的啊,让我数数是不是八根,妈说了拔一根拔白头发就会长出八根白头发的。”
    覃小津也被吓到:“真的很多白头发吗?”
    “真的真的。”覃笙忙不迭点头。
    “你们俩在干嘛?”白荷端了一盘水果走进琴室,
    “妈,爸有好多白头发!”覃笙惊呼。
    “我看看。”白荷放下水果,走过去。
    覃笙自觉让出自己的位置,白荷站在覃小津身边,双手温柔地探进他的发丝间。
    “妈,你快看哪,爸的脸吓得都绿了!”覃笙凑在覃小津面前,嬉笑起来。
    白荷伸手拍了覃笙一下:“覃笙,你干嘛吓唬你爸啊,哪里来的白头发?一根都没有看到啊。”
    听见白荷的话,覃小津松口气:“覃笙,你到底搞什么鬼?”
    覃笙看看白荷又看看覃小津,神色古怪,“真的没有吗?我刚刚明明……”
    白荷瞪了他一眼:“你说完你爸白头发,是不是又要说我老眼昏花?”
    覃小津立马瞪起眼睛,威胁覃笙道:“你敢!”
    “我不敢,我当然不敢,”覃笙悻悻然坐回琴凳上,“哼”了一声,“等大哥回来,我一定要向他告状,说你们两个成年人合起来欺负我一个孩子。”
    “你马上就十八周岁了,还小孩子呢。”
    “就是,也不害臊。”
    覃小津和白荷互视一眼,眼里藏笑。
    覃笙愤愤然:“马上就,说明我还没啊,我现在还是小孩子啊。”说着,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爸,妈,我十八周岁成年礼的时候,大哥会回来为我庆祝吧?”
    “会的,”覃小津说道,“但是就你把云筝代表曲目弹成这样,你到时候什么脸皮见你大哥啊?”
    覃笙抿了抿唇,嘿嘿笑道:“那爸,我们赶紧接着上课吧,本来课上得好好的,都是你的白头发搅的。”
    “你还好意思怪我?一定是你不想专心上课,就故意说我有白头发。上课上课,专心点!”覃小津说着开始弹曲子。
    白荷的视线落在他的头上,那里的确有几根白头发了——
    ……
    ……
    江南。
    张之匀拉着行李箱打开卧室门,就看见王丽娟站在门口。
    “我不让你走!”王丽娟孩子气地伸出手,挡住他去路。
    “如果你不想跟我离婚,就不要再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丽娟,你是成年人了,能不能成熟一点?”
    张之匀的苦口婆心在王丽娟耳朵里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给了她撒泼的理由:“你就是嫌我老了,我们女人年龄大了,就应该成熟稳重,只有像覃思这样的年轻女孩才有资格撒娇,对不对?你说是不是?”
    张之匀心头沉甸甸的,憋闷,喘不过气来。
    他看着王丽娟身后豪华的客厅,却只看到了满目萧瑟。
    想当初,他们从恋爱到结婚,也算白手起家,虽然他的岳丈是越剧院的领导,在他们结婚的时候要送房送车支持他们的小家,但他都拒绝了,他和她一起租房过清贫日子,随着他的事业越来越好,在越剧圈内名气越来越响,成角成腕,先是有了小房子,后面又换了大房子。
    他发誓要给她好的生活,回报她当初为了爱情下嫁的选择。
    只是,婚姻是一门学问。
    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一个人突飞猛进,另一个人停滞不前甚至后退,要比两个人齐头并进的婚姻凄惨很多。
    那个没有迈进的人陷入越来越多的恐慌与不安里。
    他是个心肠柔软的人,他总从自身找原因,她的无理取闹被他视为是自己给予她的安全感不够,所以他一味退让,后果便是她变本加厉得寸进尺,到了如今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了曾经的美好,只有相看两厌,一对名副其实的怨偶。
    她要求他放弃舞台,只做他的丈夫。
    可是他怎么可能舍下越剧,舍下戏迷,舍下舞台?
    这些已然是他真正的生命意义所在了,是比他生命还要重的东西。
    就当做他是个自私的人好了,一段成为桎梏与枷锁的婚姻,一个已经不爱他只想将他占为己有的妻子,在他热爱的舞台和艺术面前,完全没有任何竞争性。
    “丽娟,我们两个走到如今,你让我太失望了。”
    张之匀推开王丽娟执意走了出去。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去哪里!”王丽娟在他身后喊,“你是要去见覃思!”
    “我的确是要去见覃思,”张之匀回头,按捺着脾气,保持着最后的理智,“但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去找她,是因为她的团队要我配合他们去开展覃思的危机公关,覃汉是我同门师弟,覃思小时候也跟着我老师的师妹学过越剧,也算是我的师妹吧?如今,她的事业遇到了这么大的难题,作为师兄,我不应该挺身而出帮她一把吗?何况这件事情涉及到我,我也该去自证清白,给我的戏迷们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