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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爱慕,自卑,向往,渴欲的味道。
妮克尔的味道。
小法师突然意识到了他闻到的到底是什么,他上次闻到它是在入学艾尔伯特不久的药剂课上。教授在台上戏称:这堂课结束后你们兴许会多出不少情侣。
虽然它带不来爱情,但确实可以启发爱情。
他当时结结实实吃了一惊,这个教授用这么轻松的态度和他们谈论管制药剂的积极意义——启发爱情?
在那之前,莱尼对它的认知只是:一种危险的精神控制药剂,失效很快,但在失效之前,它的效力近乎不可抵挡。
当它刚出现时,人们相信它会带来爱情。后来人们意识到,它只会带来悲剧。
小法师脸色难看地走出盥洗室,一步步往楼梯上挪。十分凑巧,这时候二楼的一扇门竟然开了,赫莫斯走出来,门在它身后关上。龙金黄色的眼睛似乎在发亮,中间的瞳孔细长得好似那些冷血动物,乍一看十分可怖。它那张人类面孔上的表情可以说是高兴,但莱尼更愿意称之为猎食者狩猎成功的兴奋。它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下楼梯,完全无视了莱尼的存在。莱尼停下脚步,瞪着龙的背影。当赫莫斯下到一楼时,它突然转回身,对小法师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
“呆在你的房间别出来,”它说,“晚餐会送过去的。”
“那是违法的。”
龙故作惊讶道:“你又要伺机报警吗?啊,没关系,你报吧。在黑渊的使者以龙王的意志把我收押前,我已经达到我的目的了。”
“你想对约翰做什么?!”
赫莫斯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让莱尼不禁一愣——约翰也很喜欢做这个手势。
“如果你再不照我说的做,”它对小法师笑着说,“我就吃了你。现在,立刻,回阁楼去。”
第11章 霜冰的博古亚
“莱尼昨天回来过吗?”
“他很晚的时候回来了,很早的时候又走了。”
“咦?他没来找过我吗?”
“……我会告诉塔姆林叫他早点把学徒放回来。”
哈哈哈那就算了。这小子知道我坏了他的好事会撕了我的。天知道他多渴望这次机会。
……你对盖沙先生太纵容了。
你没见过他对我纵容的时候——朋友之间如果严守底线,友情还有什么意思?——哎呀,您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嘛。我对您的纵容可比对莱尼多多了——您昨天还没感受到吗?
……对不起,我昨天太兴奋了。
你又道歉,又道歉,又道歉。我是不是说过,我不想再听您说对不起这个词?
……
哈哈哈,别那么严肃嘛,赫莫斯。我只是觉得您不要老是那么紧绷。您瞧,我很喜欢你,我很纵容你,我很爱你,您不要老是那么小心翼翼,让我看着怪不舒服的。
就是您老是轻佻得把爱挂在嘴边,才让别人觉得不能相信您口中的爱——唉,但我确实知道你爱我,可我还知道你是个可以把所爱抛弃的人。
……哇,原来我这么可怕吗?我怎么不知道。你放心,你这么好看,我是绝不可能抛弃您的。
您不愿意接受那个契约。
……它实在没什么必要。是有人追杀我,还是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我们不需要多此一举,让您永远变成一个人类的奴隶,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我不需要回旋的余地。
我需要。
……好吧。
您不要老是那么悲观,觉得事情一定会往最糟的方向发展。
您教会了我悲观。
好,我把乐观再教给您,您过来——您现在觉得怎么样?
……你再亲一下。
*
塔姆林睁着那双猫一样的绿眼睛,听完莱尼的叙述,判断道:还能有什么目的——那个契约呗。
小法师的眼睛瞪大了。
我以为那是——
故作姿态?不,龙是很直接的,等级越高越直接。无动于衷时他们比最虚伪的伪君子还委婉,真正燃起兴趣和渴望后却又飞快地把那些礼貌和伎俩抛之脑后了。说到底,它们是最疏于动脑子的种族,毕竟有那种力量傍身,想要什么东西时直接伸手拿就足够了。
……可这个契约——这可是个隶属契约啊——
再苛刻的条款都有漏洞可钻,只要你足够强大。有时候,脆弱反而是一种倚仗,你因为惧怕失去才会小心呵护——但如果加上了防护魔法呢?”
小法师看着他的导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那就可以随便抛掷,摔打,放着不管了。”他说。
“其实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的处境?”塔姆林饶有兴趣地观察学徒的表情,“他只不过是你的一个——我该怎么说——观察对象不是吗?”
“约翰是我的朋友——不,约翰是我的同类。”他对塔姆林说,“我怜悯他,我同情他,我对他面临的诱惑感同身受。”
“诱惑,”塔姆林仿佛是嘲笑地重复这个词,“多伊先生现在可不一定这么想。”
“被迷情剂搞坏脑子的人确实不会觉得那是诱惑。”
塔姆林忍不住笑了几声。
“那你发现你现在被真言药搞坏脑子了吗?”
“没有。”小法师回答。然后他的表情变得扭曲起来。
他的导师像个真正的孩子,恶作剧得逞,笑得前仰后合。莱尼冲出实验室,向解毒剂储藏处奔去。
*
按照大纲(假设有这东西,也就是说,没有这东西=。=)作者此刻应该写一个恋爱脑和一个装成恋爱脑的人甜得发酸的卿卿我我日常。但作者偏不,作者嫉妒他们,作者要写一些枯燥乏味的分析来缓解身为单身狗的悲凉。
就像小法师倒错了废液缸误吸了真言药后并没有察觉自己正在崩人设把自己的心里话说给和他不熟的大魔王导师,约翰也没发现自己的思维模式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觉得,自己每一个把自己推向赫莫斯的举动都是经过仔细考虑的明智选择,就像他以前选择远离赫莫斯一样。他还没有意识到他只是“感觉自己经过了仔细考量”而不是实际如此。
约翰,或者说帕雷萨,他是个以理智为向导生活的人,但再理智的人也不会事事都忖度清楚,许多时候,他们依赖的还是思维的惯性。
其实,如果按照约翰那种闲得慌时就把周围一切仔细剖析一遍的习惯,他是不难发现自己荒谬的改变,并进而推导出赫莫斯的作弊行为。他也许不知道龙是怎么做到的,但他会知道他搞了鬼,就像之前在猎场一样。
可是,他不想去想那些东西。
教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