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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赫莫斯说,靠在关上的门板上。
那你为什么还不快点滚?帕雷萨想。他希望赫莫斯从他眼前消失。他希望赫莫斯的视线不再落在他身上。他希望赫莫斯看不见他的眼泪,听不见他的哽咽,他希望他希望他希望……
你不是怕我吗?你快点滚啊。
他感到手心那个誓约的伤疤在发热。他看到赫莫斯的手臂在发光。那么,好极了。
“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他对赫莫斯说,“出去。”
他看到赫莫斯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望着他,同时抓住自己刻着咒文的手臂。赫莫斯在抵抗,但越抵抗,誓约的光芒就越强。龙会坚持不住的,就像那个晚上一样,他被迫说出他给他下药的事实。
帕雷萨感到一种快意充盈的内心。他知道自己的嘴角在上扬。可同时,一个细微的声音又在心底叹息:这就是你会对他做的事,永远是这种事——控制,压迫,威吓。上一刻在为此心痛,下一刻就继续做造成你恶果的恶行,从中汲取快乐。看看你面前的这一个,他可是一头真龙,曾经是一位半神,都是因为你,他现在变成这副样子了。而你还要继续折磨他,总有一天,他会死在你手里。他怕你是对的。如果他再聪明一点,他就知道他不该保护你这条脆弱的小命,弄个徒增麻烦的誓约。他应该杀了你,做他一见到你就想做的事,让尘土回归尘土。反正你本来就是个死的了。
帕雷萨突然低下头,捂住自己的脸。
他哭得比先前更厉害了。
有没有评论啊
没有评论啊
有评论啊
评论啊
论啊
啊
第56章 没有什么事是接吻解决不了的
必须先声明,赫莫斯见过很多像帕雷萨这种性格的人,喜怒无常,让人摸不着头脑,就像长汀的天气一样阴晴不定,对待你的态度跟丢骰子丢出来的似的。和这种人相处对它来说也是不困难的——你只要不把他们当回事就成。如果他愿意对你笑,那就一起笑一笑,玩一玩;如果他突然疏远了你,那就让他疏远着,你尽可以去找别人玩会儿;如果他对你发火,你有时间就站在他面前听一听他的指责,没时间就走开去干别的事。总之,只要你不把这个人放在心上,那么一切就都很好办了。
所以,只要你把他放在心上,一切就都很难办了。
誓约的力量消失了,因为下命令的人思维混乱到不能支撑起一个命令所需要的理性。赫莫斯靠在门板上,听着帕雷萨的哭声,看着帕雷萨抽动的肩膀。他尚不能从刚才的惊讶,困惑,恐惧,和愤怒里转换出来,茶壶里的水还流淌在他的面颊上。他本来以为是洛尔和他说了什么“黑历史”,让帕雷萨又开始生气,又想要疏远他了。但现在看上去,不是这样的。
他在为什么哭泣?
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赫莫斯,这与自己有关。
帕雷萨很少这样哭,大部分时候是或真或假地流几滴眼泪,然后就没了。在赫莫斯的记忆里,他只见过一次帕雷萨哭,是为了法尔蒂娜。那也是他唯一一次看到帕雷萨醉酒的模样。
赫莫斯曾经这样想过:帕雷萨为妻子哭过,喝醉过,但从来没为赫莫斯哭过,喝醉过,所以他有什么自信确认,帕雷萨爱他呢?
赫莫斯现在知道了——他不想要这种确认,他不想为了这种虚无缥缈的确认让帕雷萨遭遇任何实实在在的不幸,为任何事实实在在地痛哭。他想要他一直笑,一直开怀,一直活力四射,一直意气风发。他想要所有的不幸都绕过这个人,只有幸运和阳光落在他肩头。
赫莫斯走过去,不知道自己可以做点什么。他坐下来,把手掌放在帕雷萨的肩膀上,那是他现在少数没有鳞片覆盖的柔软区域。帕雷萨抓住了他的手,把它移开,但却没松开。
“对不起。”帕雷萨说。
他一边哽咽,流泪,一边把他的手握得更紧,完全不顾鳞片的边缘刺伤了他自己的手。
“对不起,”他又说了一遍,“为我对你做过的所有事,对不起。”
赫莫斯明白洛尔对帕雷萨说了什么了。
他张嘴,有种想把一切合盘托出的冲动。是我想对你说对不起。是我在梦里折磨你的亡魂泄愤,又在梦醒时选择离开。是我骄傲得以为自己能把你复活,结果遭遇了几乎令自己丧命的失败。是我不敢想象你恢复一切记忆后看我的眼神,不敢面对你理应对我施加的报复和惩罚。
空气里细微的血味刺痛了赫莫斯。这就是龙要变成人的缘故,因为人的皮肤没有保护自己的硬鳞,所以他们可以拥抱别人,传递彼此都体温。
他要收起自己的鳞。赫莫斯心想。他要抱他。
帕雷萨没有意识到赫莫斯的鳞片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因为他的手早就被割得没知觉了。他感到赫莫斯掰开了他的手指,握着他的手,紧接着,他的手不痛了。
赫莫斯凑近帕雷萨。他舔他的眼泪,亲吻他的眼角,脱掉他的衣服,环住他的腰。帕雷萨因为情绪的激动更容易被撩拨起来,耳垂在他的吮吸下发红。他进入他炽热又柔软的内里,令他的哽咽转变为呻吟。他动作并不激烈,又轻又缓地碾磨他。
“我爱你。”帕雷萨在眼泪,快感,痛苦里对他说。
帕雷萨热烈地吻他。
赫莫斯于是记起为什么当初自己会相信梦里那个亡魂的话了。因为我爱你,所以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会接受。一直攥住他的冰冷的不安消退了,一缕阳光照透了他。世界变得敞亮又温暖。他感到自己重新有了信心和希望。他不会失去帕雷萨的。他知道他永远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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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话痨
帕雷萨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觉得眼睛很不舒服,有点浮肿。他哭得太厉害了,高潮又有催眠的效果,他一不小心就在射完后睡着了。他本来没打算睡着的。
他睁开眼睛,已经是傍晚了,落日燃烧着,拖曳长长一道红光从窗口落进来,落在他身上,他们两个人身上。赫莫斯对着他侧卧,一只手臂还搭在他的腰上,不知道搭了多久,他醒来时几乎没意识到它的压力。帕雷萨看到赫莫斯闭着眼睛,洁白的睫毛闪闪发光,呼吸轻缓均匀,像在做一个好梦。不过他知道龙没睡,睡眠对它来说不是必需要做的事。它会沉眠,但几个小时对它来说太短暂了,短暂到它不能陷入那种状态。它在假装,因为它希望自己像一个人类,不要吓到和他交往的这些朋友们,所以它假装自己和我们是一样的。
帕雷萨慢慢抬起手臂,撩开赫莫斯散在脸前的头发,靠近他,一个吻落在龙的嘴唇上。对方的反应果然印证了帕雷萨的推测,他没有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