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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万没想到,邵景行已经不需要她的治疗了。
    火系异能还有这种附加能力吗?白欣回忆着她认识的火系异能者,无奈他们当中好像没有人得过这种绝症,所以也无从考证。
    “我我,我自愈了?”邵景行还在发愣。前几天他还在烦恼没钱做治疗,还在想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肉灵芝,今天就被告知,这些烦恼都不需要啦!
    “现在还没有完全病愈。”白欣回过神来,又仔细给他检查了一下,“但如果依照你所描述的病情发展来看,即使不做任何治疗,这块钙化点最终也会消失的。”那时候当然就没有什么病了,而且如果肝部可以这样,那同理其它的内脏乃至肌肉和骨骼说不定也能这样,邵景行岂不就百病不侵了?
    邵景行想不到那么远,他现在只想确认一件事:“就是说,我,我不用再治了?什么治疗也不用了?”不用白欣,不用化疗,也不用肉灵芝了?
    “当然。”白欣有点好笑,“这点小病,哪里用得到肉灵芝。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医院再拍个片子看看。”
    邵景行恨不得立刻拔脚飞奔冲向医院,不过他总算及时想起了另一件事:“那,那我中的诅咒呢?”虽然自从来了私家菜馆他就再没做过梦,而且总跟糊糊在一起,但还是再问一句比较安心。
    “诅咒?”白欣一脸莫名,“你身上哪有诅咒?什么时候中的?什么样的诅咒?”
    这话一说出来,四周的人,从姬小九到顾笙,都有点表情不大自然起来。不过邵景行根本没注意,急急把自己当初做梦的事讲了一遍。
    白欣听得更好笑了:“这种级别的诅咒,糊糊随便拍你一下就解除了。就算不用糊糊,顾副科长也好,小霍也好,随便谁都能解除的。”一听就知道了,这下诅咒的人根本没把邵景行放在眼里,就随手下下,好像人看见一只蚂蚁,随手捻一下一样,根本就没用多大力气。
    邵景行简直如遭雷劈:“早就,解除了?”
    “是啊。”白欣随口道,“如果是用毛发下咒,这种诅咒效果不错,但破解起来也没什么难的。而且从你描述的情况来看,下咒者的水平也一般。”居然在身上出现了明显的伤痕,这简直就是欺负邵景行不懂诅咒呢。这要是个内行点的,一看这样就知道中了咒,马上找人解一解,这诅咒还能杀什么人呢?
    “倒是你说的那位当场死亡的女士,做得十分巧妙,倒是用了心的……”让人死得不着痕迹,看起来像自然或因病死亡,这才是比较高级的诅咒呢。
    邵景行根本没听白欣后面说了什么,只顾着去看霍青了。是霍青当时告诉他这个诅咒有点麻烦,所以才把他带回私家菜馆来的啊!
    夭寿啦,霍青也会骗人吗?
    发现邵景行居然不需要治疗了,白欣其实也有那么一点点遗憾,毕竟这就意味着二组的招揽条件失去了吸引力,所以她很快就和苏正告辞了。
    姬小九从没那么殷勤地跳起来去送他们,顾笙轻咳了一声,看了一眼霍青。霍青沉默了几秒钟,对邵景行点了点头:“我有话跟你说。”
    邵景行还沉浸在被欺骗的震惊中,木然地跟着他上了二楼,进了两人的宿舍。
    “抱歉,的确是我骗了你。”霍青并不给自己多做辩解,“你进来的第一天,糊糊就给你把诅咒解除掉了。”
    邵景行一下子想了起来:“就是它拿爪子拍我那一下吧?”难怪当时觉得疼,他还以为是被抓了呢。等等,当时顾笙说什么来着?
    “顾叔也……”也帮着你骗人啊?
    霍青微微低下了头,半晌才说:“但我确实是想要给你找到肉灵芝的……”
    “你就这么想我加入特事科啊?”邵景行脱口而出。
    霍青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难堪,但还是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的异能如此特殊又非常重要,我是希望你能出来承担责任的。”
    他又看了邵景行一眼,补充了一句:“当然,你有选择的权利。”
    邵景行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想先去医院做检查。”他要去确定一下,白欣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霍青眼里闪过一丝黯然的神色,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其实邵景行这句话已经表示出他的意愿了——离开私家菜馆,他还会回来吗?
    邵景行背着个包走出了“某某私家菜”。
    外头的天气很好,天空难得地一片碧蓝,还有丝丝缕缕的白云飘过。这样的好天气,在这个充斥着汽车尾气、二氧化碳之类的大都市里已经不大多见了。邵景行觉得,这像是老天也知道情况,特意来庆祝他的新生。
    是的,邵景行觉得今天就是他的新生——即使还没去拍片子,他也已经相信白欣说的话了。可问题是,他竟然没有自己预想的那么欣喜若狂,反而是有点儿……
    菜馆门口的大树底下停着辆旧摩托,正是霍青骑的那辆。邵景行看着那摩托愣了几秒钟,然后下意识地回头,发现二楼的一扇窗户上,糊糊丧丧的脸正贴在玻璃上看他。但是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脸了。
    邵景行深深叹口气,招手打了辆车。
    第32章 回归正常生活
    邵景行当然是直奔了归海私立医院,然后周主任就震惊了。
    “你这——是用了什么治疗方法?”周主任手拿几张片子,从左看到右又从右看到左,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究竟用的什么靶向药啊?”扩散没了,转移没了,甚至病灶都要没了,只剩下一个疑似钙化的小点。要不是邵景行这病就是从他们这儿给诊出来的,单看最后这张片子,恐怕还以为是得过肺炎后留下的钙化点呢,哪里会相信这个患者几周前还是中晚期!
    邵景行自然不能说,他是做了一套“山海化疗”,只能含糊一下,然后让周主任保密。私立医院就是有这点好处,方便。
    周主任当然是答应保密,可是他也很想知道邵景行究竟是怎么好的,这要是能推广,那不是造福世界吗?
    “咳——”邵景行也没心思跟他说太多,“实话告诉你吧,我这是找中医,针灸致命穴位,然后吃药,以毒攻毒。那个药其实医生都说了,也有可能就把我毒死了。我这算是——出了奇迹吧,要换了别人,未必能行。”
    其实他说的也都是大实话,换了别人掉进山海世界,能活着出来就算好命,更不用说觉醒这么特殊的异能了。
    周主任真信了。
    他是学西医的,但中医治疗也略有耳闻,这种以毒攻毒的成功案例也听说过。但正如邵景行所说,这种程度的病,能治好真是奇迹,不可复制的。
    虽然他也还有点儿疑惑——中药起效向来是比较慢的,就这种一个星期就从中期变成钙化点的,这是坐了火箭吗?
    但既然治疗方法不能推广,邵景行看起来又不愿意多说的样子,他也就把这点疑惑压下,不再追问了。总之病能好,人能活,这就万幸了,问那么多做什么呢?
    “你这个,再观察一下,看这个钙化点要不要切除。”周主任一边把人往外送,一边尽职尽责地叮嘱,“如果这个点一直都在,保险起见切除比较好。”
    邵景行嗯嗯啊啊地点头应付着,连家里的司机都没叫来,自己打个车,先去买了新手机,然后才回了别墅。
    他出门一个多星期,别墅里半点变化都没有。佣人都以为他又跟朋友出去玩了,这样的事以前也经常有,见他回来,也不过是恭敬地问声好,然后就各忙各的去了。
    邵景行回到自己卧室,就先跳进了他的按摩浴缸。
    温暖的水流在身边回旋,仿佛一只只小手,又温柔又舒适。然而邵景行却想起了每次训练完毕之后霍青给他做的按摩——第一次简直好像把他全身骨头都拆了再重装一遍,其凄惨仿佛车祸现场。后来虽然渐渐没那么疼了,但也总要嗷嗷两声的。
    唉,还想那个干啥,他以后都不需要再训练了的。早晨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想干啥就干啥,随便!
    他一边想,一边打开新手机,装好了电话卡,顿时,语音信箱里就塞满了消息。
    邵景行随手翻了翻,其中几条是夏衍发来的——邵景行在碧暑山庄落水失踪,吴副经理险些吓疯,幸好后来警方给了消息说是获救了。
    虽然吴副经理从出事之后就守着凝碧湖,根本没见邵景行被救上来,但既然警方都这么说了,他也就不再追问——事实上碧暑山庄现在有太多善后的事要做,他也顾不上。倒是夏衍还惦记着,发了消息来问好。
    邵景行把这一条回了,说自己是被救了,因为手机落水坏掉,所以一直没收到消息。
    回了这一条消息之后,邵景行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往常这个时候——嗯,他是说在私家菜馆的时候——他都是一边摘菜,一边听姬小九给他讲课。
    姬小九讲课天马行空,想到哪儿讲到哪儿。有时候从糊糊是只变异天狗开始讲起,然后通过天狗食月讲到月中桂子和三足蟾,又通过蟾酥扯到冰片,再因为冰片又名龙脑香而讲到真正的龙……
    总之,邵景行觉得那整本的异兽图鉴可能都在她脑子里,随机搜检关键词,然后就可以点开阅读了。
    这样的授课方法有利有弊。好处是趣味性强,讲过的都让人印象深刻。坏处就是不系统,会记得乱七八糟,而且有些比较基本的知识也因为姬小九没讲过,他就不知道。比如说那个温峤燃犀什么的,邵景行回去翻了书才知道原来是个很有名的典故,而且就在异兽图鉴的前面部分,如果是他自己看书就看到了,不至于在姬琰面前露怯,还给特事科丢脸。
    哎,他都不是特事科的成员了,还怕什么丢脸呢?不对,应该说他本来就不是特事科的人,丢脸也丢不到特事科去。
    回过神来的时候,邵景行发现自己已经在手机上寻找那个异兽图鉴app的图标了。
    但是这手机是他新买的,并没人给他装什么异兽图鉴。原本装了的那个掉在山海世界的水潭里,已经泡坏了。
    邵景行只得继续去翻信箱,但里头都是狐朋狗友毫无营养的消息,有些甚至就是在外头玩的时候泡了个漂亮妞儿,随手拍张照片发朋友圈而已。换了以前他大概还会仔细端详一下,现在却是扫一眼就觉得索然无味——上哪儿能再找到霍青那样的呢?
    邵景行无聊地从浴缸里爬出来,然后往卧室床上一倒,两眼直愣愣瞪着天花板,感觉这一天怎么这么长,老是过不完。
    以前他跟狐朋狗友鬼混的时候,一天天浑浑噩噩的,好像也过得挺快。后来到了私家菜馆,每天更是恨不得有48小时,简直是不知不觉一天就没了。至于跌进山海世界,那更不用说了,打钩蛇,斗犀牛,谁还顾得上去计算时间,不就是呼啦一下天就黑了,呼啦一下天又亮了吗?哪会有这种“时间过得如此之慢,总也完不了”的感觉啊!
    那,还是去找狐朋狗友?主要是,现在也不能再回私家菜馆了啊。
    但是,狐朋狗友也挺没劲啊。邵景行把手机里的通讯录翻过来翻过去,最后也没找到一个感兴趣的,只能爬起来找了两个片子,百无聊赖地磨蹭到12点,终于睡了。
    第二天早晨六点钟,他就醒了。
    这个时间,霍青已经会叫他起来训练了。邵景行瞪了天花板几秒钟,翻身把被子盖住了头。
    才一个星期而已!不是说21天才会养成一个习惯吗?他总共还没到三分之一的时间,不可能养成习惯的!睡觉睡觉,现在他不需要起来训练了!
    这一睡,邵景行起床的时候已经10点半了。他刚坐下来吃早饭,就听佣人说:“邵先生来了。”接着补充了一句,“前几天邵先生打电话来问过您去了哪里。今天早晨又来了电话,听说您回来,立刻就过来了。因为您还在休息,所以我就没打扰您……”
    这个邵先生,指的当然是邵仲言。因为他很少来别墅,所以佣人说起他也很生疏。
    邵仲言一进来就看见邵景行头发乱蓬蓬的,脸都没洗在吃豆浆油条,不由就皱了皱眉:“终于肯回来了?”
    “什么?”邵仲言一进门口气就这么冲,弄得邵景行都有点莫名其妙了。
    “算了。”邵仲言欲言又止,似乎不想把这话题继续下去,“说正事吧。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邵景行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怎么办?”
    “以后的日子!”邵仲言提高了声音,“财产你都捐了,以后你靠什么过日子?”
    邵景行愣了一下。从昨天离开私家菜馆之后,他这心情就跟个乱毛线团似的,扯都扯不清,还真没想过日后的生活问题呢。
    “没想?”邵仲言重重出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我就知道。你啊——这样,你这两天收拾收拾东西,跟我走吧。”
    “干吗?”邵景行本能地抗拒。难道是让他住到邵仲言的公寓去?那他可不干!虽说堂姐现在住在外地了,可还有二婶呢,他可没法去面对。
    邵仲言看他一眼,眼神里略有一丝自得:“让你跟我去首都,先给我开车吧。”
    “首都?”邵景行愣了一下,“你不是——你升到那儿去了?”原先不是就在本省升吗?
    邵仲言轻轻哼了一声:“也是因为你那个助学基金的缘故。”说起这件事来,他还是有些憋气的。好端端的巨额财产,就这么被邵景行捐掉了!亏得他灵机一动,把这事赶紧运作了一下,悄悄透露给了上头某些人,这次他的位置比之前看好的那个还要高!总算是邵景行这钱没白捐吧。
    但是这么一来,碧城集团易主的事儿也就掩不住了。从前有碧城,邵景行愿意当个纨绔就当吧,可现在不行了,他得有条路走才行。这才二十八呢,后头还有至少四五十年,怎么过?
    “我不去。”邵景行只是不爱动脑子,并不是傻。而且在这个圈子里混,有些事也就格外敏感。邵仲言这么一说,他就知道邵仲言肯定是又利用了这件事。想想他当初捐款是为了邵伯言的财产不被不相干的人继承,谁知道到底还是被邵仲言从中捞到了好处,想想就有点郁闷。
    “不去?不去你能干什么?”邵仲言看他这副模样就心塞,连脸上的笑容都要维持不住了,“你现在手里还有多少钱?你以为还能跟从前一样过日子?要是找工作,你说,你能做什么?”
    邵景行闭着嘴不吭声。他能做什么?他高中就没好好学,之后花钱在国外上了个野鸡大学,除了毕业证也就带回来一口还算比较流畅的美式英语,除此之外可谓是一无是处。现在说让他找工作,他那毕业证书都不好意思拿出来!现在可不是从前,说个海归就好像镀了一层金,也不管是真金还是假金的。
    邵仲言当然知道他的情况,问到他无话可说之后,才说:“所以你跟我去,先给我开几天车,在那边混个脸熟,我才好再给你想办法。”
    邵景行比他还心塞呢:“听起来你还独当一面呢。”连自己的小班子都能拉起来了,说让他去开车就开车,看来是能自己作主的了。
    邵仲言矜持地笑了一下:“还好吧。在卫生系统。也算不上什么独当一面,但要个司机还是能决定的。”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邵仲言还是放软了声音:“也不是让你一辈子就开个车。慢慢让大家看到你的能力,我就安排你去红十会。你喜欢做慈善,在那边正好。”
    “我什么时候喜欢做慈善了?”邵景行目瞪口呆。碧城每年都有慈善方面的专款,他也确实都有过问,但就这,他可不敢这么自我标榜。
    邵仲言对他的不开窍叹了口气:“你都散尽家财建助学基金了,怎么不算热衷慈善事业?”这件事他就是朝这个方向运作的,不然要说什么?说侄子为了自己升职捐款,还是说为了不让他使用碧城的财产?说出去能听吗?
    邵景行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敢情到了现在,邵仲言都不知道他是得了绝症才要散尽家财的?他有心顶他一句,但想想这要说出来,他又要解释他的绝症为什么这么快又好了,总不能诬蔑人家周主任是误诊吧?
    心思翻腾了几下,邵景行还是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说:“你又打算炒作了?是不是还要加上我前阵子勇救人质的事?”
    “难道不是吗?”邵仲言反问,“不是你救了那三个孩子吗?”
    “当然不是我。”是霍青好吗?哦,他也救了一个,但那也不是他勇敢,只是因为那时候他以为自己肯定要死的……
    邵仲言不跟他争辩:“反正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