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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为什么不住公寓?”傅生问。
    须瓷:“……”
    他知道傅生在说什么,曾经他和傅生居住的那间公寓并不是租的,而是傅生买下来的,他出国后须瓷完全可以继续住在那里。
    “你不在。”须瓷低声道。
    那栋公寓里处处都是他们两人生活的痕迹,傅生走后,他没办法一个人面对这些。
    “……”傅生换了话题,“你平时怎么做饭?”
    须瓷碾了碾指尖:“我都叫外卖。”
    傅生看着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吃了还剩半袋的面包,没说话。
    他们刚谈恋爱那会儿,须瓷虽然也小心翼翼,但骨子里还是克制不住的张扬。
    所有的乖巧和听话都是表象,都是演出来的。
    看破本质后的傅生常说他:“以后艺考你肯定名列前茅。”
    然后须瓷就会揽住他脖子,嘿嘿地笑:“只给你一个人做演员。”
    “那不行,我的剧组要潜规则才能进。”
    “这样行吗?”须瓷会笑得跟只小狐狸似的,配合着他俯下身,付出行动。
    但须瓷也很娇气,他只喜欢傅生做的早餐,如果哪天的早餐是外面买的,他必然会吃得很少。
    傅生如果不陪他一起吃的话,他就干脆直接扔掉,这种事被傅生抓到过好几次,屡次劝教还是不改后,傅生就尽量每天早上都在出门前陪他吃完早餐。
    “擦擦。”傅生递给须瓷一张纸巾。
    今天的白粥须瓷也吃得很少,就像上次生病住院一样。
    以前的须瓷食量挺大,虽然吃了也不见胖多少,可抱着怎么说也有点肉。
    如今却真的太瘦了,衣服穿在身上都有些空荡荡的。
    须瓷接过纸巾擦擦嘴角的粥汤,他不知道傅生要带他去哪里,但只要跟在傅生身边他便会觉得安心。
    至于其它的,去哪里,做什么,见什么人,都不重要。
    他抿着唇:“我好了。”
    第11章 解约
    走之前,须瓷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小屋,里面的陈设和他昨夜走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也是,傅生品性优良,又怎么会去乱动别人的东西呢。
    别人。
    傅生上了驾驶座,眼下带着淡淡的疲色,他侧头下意识地想去勾副驾驶的安全带,却发现须瓷已经安静坐好,默默扣好安全带。
    他们曾经为这事吵过架,也是他们有分别的第一个预兆。
    傅生在恋爱中很细心,刚开始那段时间,须瓷只要和他一起上车,安全扣一定是他帮忙扣上的。
    长久以来,须瓷便产生了依赖性,即便是出门前他比傅生先一步上车,也要等傅生上来后帮他扣好。
    爆发在于傅生毕业后最忙的那段时间,他奔波于母亲交给他的事业,公司的一位女高管看在他母亲的面子上,对他工作方面照顾有佳,一次应酬喝醉后,他开车将这个女高管送回了家。
    这本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他和女高管没有任何暧昧的举动,对方已有家庭,对他除了工作方面没有其他任何多余接触,但须瓷还是为此发了火。
    因为须瓷在副驾驶座上,闻到了不属于他和傅生的气息,是一款带着淡淡甜香的女性香水,他问的时候,傅生很平淡地说了昨晚的事。
    但却迎来了须瓷的怒火,“你为什么要送她回家?别人不可以送吗?”“为什么要让她坐在副驾驶座上,我以为这个位置只属于我!”
    他甚至说:“你是不是像以前帮我系安全带一样,也帮她系了?”
    傅生知道,真正让须瓷难过的是,他今天忘记帮他系安全带了。
    他头一回觉得须瓷有些无理取闹,本来很寻常的同事关系,硬生生被须瓷三言两语扭曲成有了奸/情,而副驾驶座这个位置在他看来就是一个普通座位,没什么好特殊的,至于帮别人系安全带那更是无稽之谈。
    傅生有心平气和地解释,他这辈子只帮须瓷一个人系过安全带,他母亲都不曾有。
    另外关于刚刚忘记帮它系安全带的事,傅生是真的感到无力。
    他也只是一个刚毕业忙于事业的普通人,因为母亲的存在,他起点比别人高,压力自然也比别人大,因为新项目的事他已经好几晚没能睡个安稳觉了,昨晚应酬回来到现在也只休息了五个小时,还是一大早起床送须瓷去舞蹈班。
    他不是神仙,他也会有失误或遗忘的时候。
    可须瓷不理解,他执着地认为傅生是不是没有以前那么爱他了。
    傅生隐约能感觉到,须瓷很黏人,且没有安全感,可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须瓷这么没有安全感。
    他自认在这段感情关系中,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了须瓷最好的一切,他的感情、甚至于物质层面的生活。
    他是年长者,虽然只大了四岁,可须瓷和他相比,更像是一个羽翼稀薄的孩子。
    于是他尽着一个长者的责任,给了对方爱情的同时,也不遗余力地给对方营造出最好的生活环境。
    虽然须瓷从未主动要过什么,但傅生还是给了自己所能给的。
    他是真的希望,须瓷能被他纵着宠着当一辈子的小孩。
    可他忘了,小孩是有劣根性的,太过娇惯只会养坏。
    车流在城市中穿梭,在一个个红灯口停下,待绿灯后再重新起航。
    狭小的空间里很安静,须瓷没问他们要去哪里,傅生也没有说。
    半小时后,车终于在一个大厦门口停下,须瓷跟在傅生身后进了电梯。
    傅生的目的地是十九楼,须瓷站在电梯的角落,视线一直落在身前的地面上。
    他们进了一个工作室,里面空间很大,属于伪复式的设计,傅生一进门,里面就迎来一个男人,抬手跟傅生拥抱了下:“行啊,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须瓷不自觉地握紧拳头,哪怕面前这个人是一个长着络腮胡,穿着t恤和花短裤、踩着拖鞋的大叔。
    “这就是你要给我介绍的人?”
    “对。”傅生先给须瓷介绍这位大叔,“这是管绍,也是漫心娱乐工作室的法定负责人。”
    “他是须瓷。”
    “你好须瓷。”管绍扬起眉梢,“还是个小朋友啊。”
    “我二十四了。”须瓷低声说。
    “二十四也小啊。”管绍失笑,“不像我,都快奔三了。”
    须瓷:“……”
    管绍单看外表其实更像是奔四。
    来到管绍的办公室,他拿出一份合同给到须瓷:“这是合同,五年制的,你看看待遇。”
    须瓷愣了愣:“这是……”
    傅生语气淡淡:“漫心虽然是新工作室,但你不用担心资源问题,在这的待遇也会比海天好得多,且不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须瓷微怔,“乱七八糟”,好像适得其反了啊……
    但管绍在这里,须瓷没法说什么,他声音微哑:“我和海天那边的合同有违约金……”
    “我知道。”傅生看着他,眼里没什么情绪,“我已经联系过你公司,违约金我会解决。”
    须瓷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他为什么总是这样,明明说同意了分手,可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对普通朋友。
    即便他们就算分手,也根本做不了朋友。
    傅生因为叶清竹说过的关于须瓷兼职的话,默认须瓷缺钱,海天那边像须瓷这种没有丁点名气的演员艺人,违约金都是五十万。
    五十万说多不多,但对一个家境普通的新人来说仍是一笔巨款。
    五十万对傅生来说不算什么,何况这个人是须瓷。
    须瓷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出来。
    管绍有些讶异:“你们这是还没协商好?”
    傅生一句“不用协商”把须瓷后面的话给堵了回去,他看着面前的合同沉默许久,最后还是低声说了句好。
    管绍出去找人事调整合同条例,准备打印两份正式合同供须瓷签署。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气氛沉凝。
    傅生没打算解释自己的强势,他不在意须瓷会不会因此对自己展现负面情绪,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他都不可能让须瓷继续待在海天传媒。
    须瓷一直低着头,过了许久才抬眸张口,眼眶泛红:“昨晚是第一次……我从来没有做过……”
    他咽下喉间酸涩:“从来没有做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傅生微怔:“……”
    须瓷只看了他一眼便再次垂眸,声音低颤:“你信我……昨晚我是,是之前听别人说你会去那儿……”
    “……找我做什么?”
    傅生没问别人是谁,圈子里人脉复杂,他作为导演圈的新起之秀,在没有任何前绩的情况下就开始准备拍摄自己的第一项作品,难免会被人盯上,打听他行程更不是什么难事。
    “不做什么……”须瓷声音很低,低到了尘埃里,“只是想见见你。”
    傅生:“……”
    须瓷后面那句话轻得如同棉花一样,差点就漏了耳。
    见傅生半晌没说话,须瓷指尖掐进了掌心,之前手心被烫的那块还没长好,硌得有些疼。
    “违约金我会慢慢还你的。”他顿了好一会儿,低声说:“谢谢。”
    这是回来以后,须瓷和傅生说的第二句谢谢。
    傅生本想说不用还,但看着须瓷额间垂下来的两根软毛,轻飘飘地落在他细长的睫毛上。
    他嗯了一声。
    管绍很快回来,他见须瓷直接在合同上签署着自己的名字,笑问:“你不检查一下条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