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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意思?”
老爷子面容上的皱纹微妙地叠起来, 静静望着她。久经风霜的老者低声喟叹:“夫人, 咱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纵使他已尽己所能为娴意调养, 但此祸确然旷日持久, 这孩子想留下来也实在是分外勉强。
便是身负医术如他, 也不敢满口保证母子平安,只能在心中求一求缘分——能保固然是好,不能亦期盼着不会因骤然遭受丧子之痛而伤及根本。这话本该嘱咐给孕妇的家人,可娴意现在只有自己。
她不得不独自面对这份残忍的、诅咒般提前到来的死亡宣判,而这对一位母亲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这位年轻的母亲霎时便呆傻了, 将眼睁得极大,一双手下意识地护住了才显怀的腹部。
“好、好……我省得了。”半晌,娴意才失魂落魄地应道。她仿佛骤然虚脱, 往后趔趄一步跌进宁堇怀里, 用尽全力才挤压出胸口滞住的气息,“……有劳您。”
即便如此, 她还是勉力支撑着吩咐:“今儿,路滑得很,张府医回去、回去路上要当心。梅香,你送张府医出门。”
“夫人的药须得按时喝,老朽告辞。”
天色已晚, 张翠柏匆匆离去,宁堇小心地扶夫人回房安置。
娴意呆呆地坐在妆奁前,宁堇走到一旁去,燃起周遭的灯,内室豁然明亮。床边的夫人本就面色惨白,教摇曳的灯火一映便更差,随着被晚风吹得忽明忽灭的光一齐飘摇。
有一瞬,宁堇几乎以为她已不属于这人世间。
她走过去,替娴意拆开发髻:“奴婢先服侍夫人梳洗如何?待小丫头将药熬好了送过来,您饮过便好安置了。”
“你说,我按张府医的嘱咐休养,这孩子是不是还能保得住?”娴意怔怔地盯着铜镜中的自己,憔悴、呆滞、愁云满面,“他说尽人事,就是还有机会,是罢?”
宁堇神色如常:“确是如此。只要一切未成定数,总是有翻盘的机会。正因如此,夫人才要尽心将养,母体好了,孩儿自然也跟着好,您说是也不是?”
她手上动作不停,心里却早冰凉一片,掀不起一丝波澜。
这孩子即便保下来、甚至大胆设想他能够侥幸落生,恐怕也不会是什么生来康健的孩子。且娴意现在体质孱弱,勉强撑下去一尸两命的可能性可比母子平安大得多——张府医此举,已是下定决心舍小保大了。
娴意心中未必不清楚这些权衡,只是出于母亲爱子之心不肯相信,宁愿以那点微末的希望来欺骗自己。
就像此刻,她得了宁堇的肯定回答,眉眼间也不见有半分喜色。
“将那扇窗关上罢,我有些冷。”她只这样说。
一夜大雨之后,气候也渐渐暖和起来,精神勉强好些的娴意请长姐妙意过府一叙。向来最喜欢两个小外甥的她,这次特意嘱咐长姐独自一个过来。
妙意虽觉莫名,但还是欣然赴约。
她夫婿尚是白身,便是连襟也不好与勋贵往来过密;娴意这边局势又很紧张,恐怕走动多了被人盯上,只好深居简出。
算下来,姐妹两个打从上元节一道走百病后再没见过了,时隔四个多月再见面,妙意便显得兴致高昂。可她乍一见娴意,却险些没认出她来。
“这才几个月不见,你怎的将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
倚在迎枕上的少妇憔悴支离,上元节时的好气色早已没有半点踪影;听到呼唤抬起头时,那倦怠忧郁的眼神更是教人心惊。妙意几乎一瞬间便哽咽了:“娴儿,你可别吓姐姐啊!”
她再顾不得礼仪规矩冲到娴意身边去,想伸手去拉她,又怕将这琉璃似的人儿碰坏了;不敢真的伸手,就只得虚扶着她,小心翼翼地打量,仿佛眼神凌厉些都会伤了她的宝贝妹妹。
妙意强忍着哭腔问她:“你、你这究竟是怎么了啊……你病了,是不是?是太累了?被人欺负了?着凉受寒了?你别怕,姐姐去给你请最好的郎中,你别怕……”
上元时还是大好的姑娘啊,又端庄又温柔,脸蛋儿透着光地粉,莹润又细腻。再瞧现在呢,脸颊都凹了,颧骨也显出来,厚厚一层脂粉都掩不住面色的枯槁颓败。
她的娴儿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
“姐姐这样急,教我怎么又时机将事情说给你听呢?”娴意伸手拉妙意在身边坐了,慢慢匀着气儿将事情一一道来,“咱们先说好了,你可要从头到尾听完才能说话,不许半路急着插嘴……”
……
妙意背过身去,不肯教妹妹看她啪嗒啪嗒地掉眼泪。娴意只能从她不停耸动的肩膀看出内心的激荡。
她说了许久也有些倦了,便托起炕桌上的杏仁茶慢慢地啜,等长姐自己平静下来。
“你这蠢丫头,出门在外尽给人算计!”过了许久,妙意才转过身红着眼眶训她,“你、你真是……”她又气又心疼,重话也不敢说,想伸手拍打两下又下不去手,反倒将自己气得要命。
“幕后元凶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