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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请着平安脉, 莽莽撞撞地便过来了,实在是不应当。”她将帕子按在唇边,侧首咳了几声方继续道,“夫人您的身子最要紧,奴婢还是先退去外头候着。”
娴意好似轻轻笑了一声, 又好似只是淡漠地嗤了一下子。
“自家的府邸里头,你说得这是什么两家话呢。不过是寻常请个脉罢了,并无什么好忌讳的。”
说着话的功夫,张老爷子已搭好了脉象,面色如常地收回手。他也并不开口嘱咐什么、抑或是提笔写什么药方子,直说一切照旧,便要告辞。
\雪雁便去送一送张府医罢……呀,倒也不急。\
娴意恍似倏忽间灵光一闪,将送张老爷子出门一事暂且按下不提,反而对着李弄月招了招手:“李氏,你且上前来。方才听你仍咳得厉害,咱们张府医乃是可遇不可求的杏林圣手,可巧遇上了,便教他也给你瞧一瞧。”
这位张老爷子在府中就职多年,向来只为侯爷一人诊治,是大李氏等一众妾侍只得闻名的了不得人物——说是这样说,可此人势必已为王氏所用,高门大院里谁会将自己真正的情形透露给敌人!
这一语用心何其险恶,偏又因着那一层主母的身份教她不敢妄动。是,她固然是有个良妾的名头在,可后宅中不动声色磋磨人的手段数不胜数,区区一个良妾,于她而言亦不过玩物!
大李氏心中越想越忐忑,将姿态放得极低开口推辞:“这一身经年旧疾,奴婢是早习惯了的。且奴婢卑贱之身,如何使得……”
娴意似笑非笑地望了大李氏一眼,那目光仿佛霎时间洞察了她那点不可言说的心思,令她如坠冰窖:“你这是说得哪里话。管他旧疾不旧疾的,都断断没有放任不管的道理。再如何缠绵的病痛,总要看一看才好下定论——咱们府上又不是什么贫寒人家,供养你那点子汤药尚还绰绰有余。”
她说着说着,眉眼淡漠地垂下去,掠过大李氏稍显慌乱的面孔:“还是你觉着我做主母的会在此事上苛待你、算计你?”
“夫人多心,奴婢是万万不敢的啊!”
那弱不禁风的女子几乎是脱力般跪了下去,苍白而光洁的额头磕在地上,瞬息之间便红了一片。她强压着声音中的哽咽,却还是在尾音中留下了一点颤抖的哭腔,听着真真儿是委屈至极了。
“好端端的说着话,怎么又不明不白地哭起来了。”娴意手指撑着额角,颇头痛她的样子,“不诊脉便不诊脉了,依你的意思便是。这做派倒像我如何逼迫了你似的!罢罢罢,你自去回屋歇着去罢,我是惹不起你了……原是好意,倒教您老看了笑话了!”
娴意倦怠地挥挥手,便有小丫鬟来请李弄月移步。她几乎是给人半驾着打从房里拖去了屋外,云里雾里地便到了门口。
临转身,她还听那虚伪至极的女人与那医者连番告罪,做了十足惭愧的样子:“是我管家不严,今儿可不是失了分寸,可怜我一片好心……”
不是!不是如此!
大李氏脑海中如有一道闪电劈过,脑筋骤然醒转——中了这毒妇的计谋了!可惜此时悔之晚矣,小丫鬟将手搁在她脖颈上,皮肉与皮肉的缝隙间,有一道寒冷的物什紧贴着她,激起一片战栗。
她一时鬼迷心窍,竟被吓住了,惊恐得不敢说话。
小丫鬟附在她耳边,幽幽道:“姨娘身子一向不好,倘再摔伤了,奴婢可不知该要如何与夫人交代。青苔湿滑,您可务必仔细脚下。”
雕着松鹤纹的门扉在身后合拢,“吱呀”地一声响,隔绝了夫人与张府医的话语。李弄月心上的门仿佛也与它一同合拢了,坠落进无边黑暗当中。
李弄月跌跌撞撞地逃回了自己房中,一路上引得阖府侧目。护送她的小丫鬟早已不知所踪,唯有她自个儿,恍惚着推开侍女,跌坐在床边地上。
“她要动手了……她要来,杀死我了。”她盯着虚空喃喃。
送走了张老爷子,娴意难得拈起一串念珠,绕在手中慢慢把玩。她平素并不信什么神佛,也不知从哪里寻来了这玩意儿。
“夫人何时也信了佛道了,竟还捻起珠串儿来。”雪雁送走了张府医回来,絮絮叨叨地念她,“您也是太心善的……就李氏那个表里不一的德行,值当您给她念经的!”
娴意极奇异地望她一眼,忍不住嗤嗤笑着将珠串朝她掷过去。见雪雁手忙脚乱地接住了,她方才慢悠悠说:“我给她念的哪门子经……一个玩意儿。处置了也就处置了,这又算得上什么事情。”
“究竟是个良妾,怕要惹一身腥臊的。”雪雁小声嘀咕,“您何不请张府医出山,也免得脏了您自个儿的手。”
这是个最驽钝的丫头,娴意一向是知道的。可她驽钝成这个样子,却实在在人意料之外。
究竟是打小儿心中的丫头,娴意耐着性子与她解释:“便是良妾,也不过一个妾侍;她身子又不好,死于旧疾再正常不过。张府医一辈子悬壶济世,做的是救死扶伤的事,手上如何能沾这等腌臜的血。再则说,处置她未必要等到我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