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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30

      她有些走神,目光在房中漫无目的地飘浮,不期然对上霍宸的——此人晚间饮了好些黄汤,瞧着便比寻常懒散倦怠:只见他双手枕在脖颈下,侧首朝外,望向她时眉眼舒隽,缱绻含笑。
    “快来。”他微微眯眼,笑着催促道。
    ……
    娴意行走在上山的路途中,身边环绕着的是修长青郁的乔木修竹,身后跟着的是花苞一样鲜活稚嫩的妹妹如意。
    她茫茫然地被人群裹挟着向前,走了许久才恍然想起来,这是那一条通往静慈庵的、绿荫宜人的路。再往前,便是要为她母亲祈福的庵堂了。
    远远地,青山深处传来厚重钟声,一声接着一声,绵延不绝。娴意起初还觉着那声响凝神静气,很有些佛家的庄严慈悲;可不知何时,大片翻滚的乌云乌泱泱地压在头顶,钟声一直不断,仿佛重重敲击在心上,令她不自禁地一抖,泛起不祥之感来。
    睁开眼时,钟声尤自盘桓于耳边,片刻不停,娴意撑着床沿坐起来。肩头搭上一只手,她侧首去看,是霍宸比她更快地起身了。
    他神情冷肃,目光清明,显见已醒了有段时间:“敲了有一会儿了,起身罢。我恐怕要先进宫去,府里的事情便交给你管了,有不清楚定例的与霍伯宁堇商议着来即可。”
    钟鸣三万下——帝王驾崩。
    娴意身子轻轻一抖,却并没说什么,只靠在门边唤了丫鬟进来伺候梳洗,自个儿则沉默地取来朝服,替霍宸将那些繁琐的系带逐一整理妥帖,末了,递给他一只小小的手炉。
    “冬日凛冽,侯爷仔细受寒。”她望着霍宸细声细气地嘱咐。
    “你亦是如此。”霍宸略一颔首,原本冷峻的眉目稍舒缓了些。正待出门,又回转过来与她道:“我吩咐了霍伯处置后宅,你若不愿听到看到什么,只管避开,不必心中害怕。”
    他顿了一会儿,又低声说:“此事腌臜,但霍伯都会处理好的,你也不必脏了自己的手。”
    娴意点一点头,轻轻应声。那人于是抬手用力握了握她的肩头,大步流星地出门去了。
    寅时过半,霍伯健步如飞地走过来,言说霍宸已启程往宫中去了:“是陛下殿中的公公亲自传旨,夫人不必忧心。”不愧是侯府辈分最长的那一个,霍伯很沉得住气,眼中透着镇定从容,一点都不像是个已至迟暮的老人。
    “有霍伯您在,我确没什么好担忧的。”娴意已备好了国丧的丧仪分发下去,她现没有诰命在身,倒不急着戴孝哭丧的,“我已命人去请后院聚过来,届时便要劳烦霍伯处置了。”
    “分内之事,夫人何须如此客气。”
    娴意挽起一点笑,并不再与他往来互谦了。久不使用的花厅大而阴冷,她左右倒腾了一会儿,便将热腾腾的手炉递给锦书,自己则两手合在一块儿揉搓着,轻轻打了个哆嗦。
    几个妾侍还算规矩,来时已换好了丧服,周身没有首饰,唯余鬓边佩着惨白的通草花。娴意受过礼,垂眸打量几息便站起身来:“你们来得很巧,正逢上霍伯到这儿来……我尚有杂事要分发下去,顾不上你们,只管照霍伯说的去做罢。”
    “您请便。”她向旁边一退,给他让出地方来,自掩唇避到屏风后去了。
    锦书面色惨白,抖着手去扶她:“夫人,咱们走罢。”她是娴意的心腹,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早已知情,此时吓得手脚冰凉,唇瓣都没有半点血色。
    “我不能走,我得留在这儿。”娴意脸色也并不好到哪去,却还是稳住心神道,“你若实在害怕,只管避到外头去罢,不必顾忌什么……至于我,还要看着这事儿了了才行。”
    ……
    杀死一个人,其实并没有那许多声响的。她们像是一群被按在砧板上的鱼,无望地、无力地挣扎着,间或闹出一点撞到桌椅的响动。那声响很幽微,就如同濒死的鱼弹跳在桌案上,闷闷的,并不引人注目。
    偶尔能听到痛苦的抽气。那是种十分用力的“嗬嗬”声,只是听了一耳朵,就好像胸口压了千斤重的巨石,非要张大了嘴巴呼吸才能稍微松缓过来。
    花厅里安静得要命,娴意听到外面的呼吸声、挣动声、自己的血脉咚咚的鼓动声——她将手掌按在心口上,那颗心砰砰砰跳得厉害。她尤自出神,待回过神来时,屏风的另一边有个身影慢慢靠近,停在屏风后。
    “此间事了,夫人可还好么?”霍伯的语气与平日里无半分差别,仿佛他只是领了霍宸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差事,做罢了来向娴意回禀,“老奴身上晦气,便不见夫人了。”
    “不妨事,霍伯走过来罢。”娴意深吸一口气,命他近前回话。
    霍伯便毫不迟疑地绕过屏风来。
    他做事手脚很利索,料理过这事之后,案几上燃着的香还没有露出埋得小铜珠来。娴意打量他几眼,见他身上齐整得很,全然不似才沾了血的样子。
    她一时沉吟,没有立即开口。
    “夫人脾气好,待手下的丫鬟也和善。”倒是霍伯先环顾一圈,直白道,“若侯爷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