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则笙趴在桌子上，歪着头看着他，眼睛眨巴好几下，迷迷糊糊的样子，满是疑惑与纠结，又带着些莫名的伤感。
    “现在想不到答案没关系，我们慢慢想。”关子墨拍拍她的脸，温柔说道：“我们先回家、先休息。”
    “我想好了，我不要你护着，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顾则笙抓住他的手拉了下来握在胸前，看着他说道：“我不是不行，我是不想。”
    “不想也是可以的。”关子墨轻声说道。
    “嗯，我等顾予箫长大，等他来护着我。”顾则笑咧嘴一笑，歪过头去继续趴在桌子上，只是抓着关子墨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顾予箫？”关子墨不禁摇头。
    哪儿有弟弟能护姐姐一辈子的，她这个人，要永远这么不切实际吗？每次都要被现实打击得头青脸肿，才明白自己错了。
    不切实际......关子墨猛然一惊。
    她其实是最最实际。顾予箫总比信他这个只愿意恋爱、不愿意结婚的人要可信。
    “顾则笙......”关子墨反手握住她的手，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原本觉得她纠结、一根筋，现在想想，她其实最敏感、也最聪明。
    如果这爱情没有她想要的结果，早早地转身，才是最好的选择。
    “关子墨，可能你是适合谈恋爱的人。”顾则笙轻声说道。
    “……所以呢？”关子墨微微一愣。
    “与适合的人恋爱、再与适合的人结婚，人生可不可以这样选择？”顾则笙扭过头来，冲着关子墨笑了笑。
    “不可以。”关子墨低声吼道，沉沉地叹了口气后，又低低说了声对不起。
    他不敢承诺，他怕自己做不到、怕她最终会失望。
    “陈姐，她楼上还能住吗？”关子墨对拿了醒酒汤走进来的陈姐问道。
    “都搬完了。”陈姐小声说道。
    “她新搬的公寓还没收拾出来。”关子墨接过醒酒汤，沉着脸说道：“学别人请前辈喝酒，她到底想做什么！”
    “想在职场混得好一些，不被人骗、不被公司炒。”陈姐坐下来扶起顾则笙，淡淡说道：“虽然她父母给她留了些钱、顾予箫上大学也不需要她付学费，但前几年顾予箫上学，也还是花了不少钱。”
    “她这个人既不会算帐、对钱也没有危机感，花钱都是大手大脚的。等到要用的时候没有了，才知道着急。”
    “她现在着急了？”关子墨的脸色越发沉郁了。
    “我看......”陈姐看了他一眼，轻咳一声后，又笑笑说道：“我到底只是个外人，具体情况也不清楚。说起来，她和你说得还比我多呢。”
    陈姐说完后便站了起来，准备离开时，想了想又说道：“她喝了醒酒汤后，你就走吧，既然她那边的房子还没弄好，晚上就住我这边。”
    “你有那边钥匙吗？我让人现在过去整理。”关子墨说道：“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这地方，今天恐怕更想独处。”
    “……你这么了解她，为什么你们不能好好的谈恋爱？”
    “你们这些大老板，都只喜欢那些吃东西挑七拣八、说话装模作样的所谓优雅女人？”
    陈姐见他像是真关心顾则笙，刚才给他打电话，他又推三阻四的不愿意过来。这让她很是恼火：
    “我们则笙这些都会，她从小在这店里泡着，什么菜品不会品？什么红酒不懂认？”
    “她妈妈是服装设计师，在上海的时候是企业的首席设计师、嫁到江城后做独立设计师，给她的教育一直是第一流的。”
    “只不过孩子独立得早，要护着弟弟护着这院子，就学着街弄里那些小嫂子撒泼耍赖逞强。孩子也能干，就泼泼辣辣地带着予箫过到现在。”
    “我们孩子也就是没个家庭帮衬，哪里就不如别人了。”
    陈姐伸手抹了把眼泪，恼声说道：“今天也是我多事，她自己能干着呢，我偏找你来做什么。”
    “我没有。”关子墨一脸真诚地说道：“我喜欢则笙，也喜欢她泼泼辣辣的性子，我和她之间是有些问题，我们会好好解决的。”
    “你们之间什么问题我不知道。但我就和你说实话吧，以前我是指着你和则笙这关系，能把这片楼保住。所以有什么话我也不敢说、有脾气也不敢发。”
    “但你们也别欺人太甚。仗着自己有几个钱，就为所欲为。喜欢的时候就哄两句、不喜欢的时候就一脚踢开。”
    陈姐一口气说完后，便长长地吐了口气，原本准备出去的她，又转回身来，直接从关子墨的手里夺过汤碗，用手肘推开关子墨后，直接拉了椅子坐下来，将汤一口一口的喂给顾则笙喝。
    “陈姐，你骂人的样子还是这么威武。”顾则笙乖巧的喝着汤，还抽空给了陈姐一个傻气的笑容。
    “你是欠我骂了是吧。”陈姐瞪了她一眼，一口接一口的将汤灌进她嘴里，让她没功夫说话。
    “他这人威风惯了，没人敢骂他。”顾则笙还是忍不住说话，又被呛着咳了两声。
    “喝完再说话。”关子墨伸手拍拍她的背，皱着眉头将醒酒汤从陈姐手里接了过来，就那么直矗的站在她面前，一小口一小口的喂给顾则笙喝。反而顾则笙不习惯，直接将碗从他手里拿了过去，仰头几大口将汤给喝光了。
    “慢点儿。”关子墨将碗接了放在桌上，搂过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关子墨，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顾则笙扯了他的衬衣擦过嘴后，又贪恋似地深深吸了两口气，然后将脸整个埋在他的胸前。
    关子墨在她用他的衬衣擦嘴时，脸就僵住了，搂着她的手几次想去制止她，终于还是忍住由了她去。
    陈姐见他们如此，伸手拿了碗后快步走了出去。
    只是在反手关门时，看见趴在关子墨怀里的顾则笙，肩头微微耸动着，似是在哭泣，心里不由得又是一紧、接着又是一阵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