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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2-249.别人的肩膀

      关子墨看着顾则笙签在合同上熟悉的字体,眸色一片凉意。
    不讲条件、没有谈判,就这么签了。
    他给的价格确实不错,却也还在商业地产租赁的范围内,她并不是没有谈判的余地;他为了知道她对房子的安排,便没有将房子的确定用途写在合同里,而是提示让她决定,可她却放弃了这个权利。
    她真是.......将自己当做一个完全的旁人,对自己的态度不抱一点希望了吗?
    还是她真的天真地将自己分手时候说的那句话,当真了?
    “顾则笙,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依赖的时候那么依赖、独立的时候又这么强悍。”
    “一个人的个性,怎么可以这么大的反差.....”
    关子墨一页一页的翻着内容早已烂熟于胸的合同,冷冽的表情让主谈合同的法务有些忐忑。
    “关总,您看这条款是否有不妥?”法务主任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她有没有问漫画版合同的事?”关子墨不死心地问道。
    “……没有。”法务主任摇头。
    “那......她说了什么时候交房没有?”关子墨再问。
    “顾小姐的意思是,打款第二天就可以交钥匙。”法务主任连忙将口头约定的备忘录递给关子墨。
    “……我知道了,按合同执行吧。”
    “款……尽快打过去吧,咖啡厅那家也一样。”
    “你再继续去谈这两家。”
    关子墨将做了标记的图纸递给法务主任后,便去了化妆馆项目组。
    *
    “如果按整体规划来装修,这四栋被包围在没有改造的别墅中间,并不突出。而且没有商业氛围。”
    项目经理对关子墨说道。
    “所以呢?”关子墨问道。
    “这是我拿到的职能部门的文件、以及这段时间我跑下来的一些信息,整体推算下来,如果能拿到整片,走完竞标、改建规划、改建审批、装修设计这些流程,最快也要一年半到两年的时间。”
    “而两年后,我们第一期装修原本也要翻新了。”
    项目经理对着图纸以及项目进度表说道:“所以我的意见是,按只有四栋的结果去设计。”
    “好。”关子墨点头,当场敲定了方案,让项目组与法务部在游说签约的同时启动独立的四栋别墅的微型化妆馆设计改建。
    但在项目组时表现出果断利落、权威感十足的关子墨,在回到办公室后,便召来了苏谨,问了她一个有损个人权威的问题。
    “如果最后公司只拿下四栋,她会不会觉得我以前是骗她的?”关子墨问道。
    “应该理解是公司战略的改变、或者是现实的困难所至吧。”苏谨答道。
    “你把自己代入去想想。”关子墨不太相信苏谨的回答。
    “我......你是我老板,我代入不了。”苏谨为难地摇头。
    “你真是榆木脑袋,你想你自己的男朋友如此这般的处理问题,你会怎么想。”关子墨瞪了她一眼。
    “哦......我......”还没有男朋友的苏谨,努力的想像自己有个有钱男朋友的样子,最后小声说道:“我可能会以为他的经营出了问题。”
    “……知道了,出去吧。”关子墨略显烦躁的摆了摆手,打发苏谨先出去了。打开手机看法务在gr与她签约时候的照片,一副少见的职业干练模样,将她身上的懒散与张扬气息全掩了起来。
    “你最有魅力的样子就是做你自己,学什么别人扮成熟。”关子墨用手指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嘴角微微翘起一弯清浅的弧度,又温柔、又宠溺。
    *
    顾则笙在回公寓的路上收到了唯尔打过去的一年租金,一共13个月。虽然她已经搬走,唯尔仍然给她多算了一个月的搬迁期。
    顾则笙看着手机短信里的那一串数字,心里蓦的慌了一下--住了二十几年的房子,现在真的要离开了.......
    放下手机,顾则笙调转车头往兰陵路方向去,脑海里各种画面交迭而起,心里只觉得又酸楚又放松、又不舍又决然,五味杂陈、复杂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那些被风吹散的人啊
    可还是当初的模样
    这是对青春最残酷的责任
    不去恨最有缘的人
    每个流浪的人都在回家的路上
    每次看月亮都闪着泪光
    每当心碎心慌心寒之后的飘荡
    你有多勇敢
    每个离开的人都在原来的心上
    每段心酸里都没有遗憾
    ……”
    《那些被风吹散的人》/by陈洁仪
    *
    车载电台的音乐,总是那么神奇的应景。一首《那些被风吹散的人》,唱得顾则笙泪流满面。
    那些吵闹的小时候、那些疯跑的街巷里弄、那一张张像是熟悉了一辈子的脸、那一声声跑上跑下的楼梯声……
    顾则笙将身体靠在车上,抬头仰望家里的那扇窗,又哭又笑着。回忆是温暖、离开是悲伤,她的心情如此复杂,像要告别的不只是一栋老屋,而是所有与亲人有关的爱和宠。
    “舍不得,为什么不提条件?”
    “为什么不让我保留原样?”
    关子墨缓缓走过来,伸手将她拥在怀里。
    “人这一生,有多少舍不得,最后不都舍了。”顾则笙轻泣着说道:“我爸爸说,要亲自送她最爱的女儿出嫁,可他没等我长大就走了。我妈妈说,要是看到顾予箫欺负我,要打断他的腿;她也没有看到顾予箫长大就走了。她怎么知道顾予箫长大了会不会欺负我。”
    “关子墨,舍不得可以有,但不舍却不行。”
    关子墨轻轻拍着她的背,低低地说道:“可怜你这么小,就体会到生死离别、不得不舍。”
    顾则笙趴在他的肩头,抽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抬起头来,低着头轻声说道:“谢谢你。人啊,在脆弱的时候,总想有个肩膀可以靠一靠。”
    “……”关子墨的喉头微动,看着她半晌,才缓缓说道:“那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有脆弱的时候。”
    “嗯?”顾则笙抬头。
    “如果你靠在别人的肩膀,我应该会难过的。”关子墨低声说道。
    子墨与则笙有一处很相似,就是他们知道自己必须要去做什么,然后便果断的去做。哪怕心里有犹豫、有不舍、有担心,但并不影响他们最后做决定。
    是两个性格坚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