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院长，毒性太强，药物无效！”抢救医生的声音很焦急。
    赵院长骤然沉默之后，严肃道：“还有其他的办法么？”
    其实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赵院长的心已经凉了。
    如果有其他办法，东海军方也不会动用特殊航道把人送过来了！
    高阳深吸一口气道：“任何办法，有么？”
    “应该……有一个！”医疗小组的最后面，有个面色稚嫩的年轻人讷讷说道。
    “一个实习生，胡扯什么？”急救大夫呵斥道，“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你说！”高阳直接走过去，将实习大夫从人群里拉出来道。
    “其实……血清的效果还是不错，但是毒性太强，红细胞活性被抹杀的太厉害，如果我们能将红细胞的指数提上来……比如说……输血，当然，我这就只是一个可能性而已！”
    说完之后，年轻的实习大夫没有一点儿底气得缩回了同事中间。
    同事们对他报以同情的目光。
    当着赵院长的面儿出了这次风头，把主治医师给得罪了……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
    就在此时，高阳的电话又响了。
    接通之后，说话的是一名中年男人。
    “高阳先生，我是颜如玉的父亲。”
    “你好，颜叔叔！”高阳心中暗叹。
    “如玉的事情，我们家都知道了，谢谢你做的一切，保重！”
    “颜叔叔，你别这么说，颜警官是个好警察，我不能见死不救！”
    “我知道，这孩子是刑警，我们早就做过心理准备……在京城的一切事宜，拜托高先生为如玉决定吧！再见！”
    挂断了电话，高阳心中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电话里，男人的声音很平静。
    但是傻子都知道，颜如玉的父亲只是在强行压抑自己的感情，女儿生死未卜，他不能倒下。
    遥远的东海，一名身着警服的男子慢慢放下电话，眼泪滚滚落下。
    他的身后，一位和颜如玉长相有六七分相似的中年女人哭着用力捶打着他的后背：“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混蛋！”
    男子的身躯微微颤抖，但是脊背依然绷得笔直，像一颗青松。
    ……
    京城，同和医院。
    电话挂断后三分钟，颜如玉迎来了又一次指标断崖式下降。
    她的生命就像是一条在狂风巨浪里艰难前行的小船，时刻都有倾覆的危险，而医疗组在竭尽全力替她把控着方向。
    只可惜，缺少了一块压舱石。
    “电击！”主治医生怒吼着。
    他的心理压力也十分巨大。
    从东海直飞京城的女警伤员，有战士护送，有各位院领导等待第一手消息，主治医生几乎拿出了压箱底儿的本领。
    “滴滴滴！”心电图终于恢复，但是急救室外的高阳的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颜如玉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他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对赵院长说道：“我是o型血，可以为伤员输血！”
    赵院长拿着病理报告，摇头苦笑：“没用的，毒素对红细胞的侵蚀十分迅速，除非红细胞活性是普通人的三倍以上才有作用……不过，如果有人红细胞的指标真能到那种程度，怕是他自己就先被自己的血栓栓死了！”
    “未必！”高阳将赵院长拉到一边严肃道，“时间来不及了，我先给颜警官输血……但是，我血液的数据，是属于绝密，在抢救结束之后，本次过程的所有资料都必须上交军方！”
    赵院长一愣，表情也凝重起来：“高先生，这可不是开玩笑！”
    “我开着战斗机从东海直飞京城，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么？我有开玩笑的必要么？”高阳撸起了袖子，“马上开始！否则就来不及了！”
    赵院长一声招呼，立刻带着两名医护人员和高阳进入消毒间。
    三分钟后，赵院长和高燕进入了抢救室。
    “现在，对伤员进行输血……”赵院长环视一周，看着略显愕然的同事们，“关于输血者的数据从现在开始到抢救结束的细节，希望大家守口如瓶！”
    赵院长的面色极为严肃，所有医护人员都感觉到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紧迫。
    高阳主动躺在颜如玉旁边的抢救床上，淡淡道：“开始吧！”
    ……
    高阳和颜如玉之间，有复杂的导管相连，殷红的血液，从高阳体内缓缓流出，注入到警花的体内。
    输血是有限度的，达到规定数量之后，高阳身上的导管儿被拔下。所有人的都盯着颜如玉的数据曲线。
    “红细胞指标上升！”
    “血压一百八，一百四！”
    “心率九十五！”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颜如玉的身体指标慢慢恢复到比正常水平略高一点的位置，这是药物反应，属于正常现象。
    看着颜如玉终于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高阳放心离开。
    急救室外，早有人在等候他。
    “高阳，首长要见你！”
    “好吧！”
    ……
    半个小时后，面色微微有点苍白的高阳出现在某个小院儿。
    小三层楼上爬满了爬山虎，周围的院墙外都是参天的树木……在高阳的记忆中，这间院子即使在三伏天也有着属于自己的荫凉。
    院子中央的一副摇椅上，坐着一个老人。
    “爷爷！”高阳站在原地，微微紧张。
    “坐！”老头儿指指对面的板凳。
    高阳立正敬礼：“是！”
    老头子摆出一个嗔怪的表情：“这个时候知道拍我马屁了？”
    “嘿嘿嘿！”高阳傻兮兮得挠挠头。
    “行了，你就别跟我装了，那丫头怎么样？”
    “我给她输了点血儿，加上抗毒血清，终于救回来了！”高阳道。
    老头儿点点头：“那就好啊！这次阵仗弄得这么大，人再没了，那多冤枉！”
    听爷爷说到这样，高阳重新站起来，认真道：“我对这次事件负全责！要处理就处理我吧！”
    老头儿呵呵一笑：“臭小子，你自己心里没数么？这次你可是做了英雄啊！”
    “什么英雄啊？”高阳苦笑，“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
    老头儿喝了一口茶，自己拎着暖壶续了点水，缓缓道：“你给她输血，就没想过后果么？”
    “没有，救人要紧！”高阳道。
    “你的血啊……太金贵了！”
    “救人一命啊，爷爷！”
    “我自己的血，我说了算！”高阳一脸坚毅。
    老头儿站起来，腰杆挺得笔直：“今天的事，做的不错，在京城呆几天吧，若真那小丫头前几天还打电话问你呢……能见就见见。你和李家那个姑娘怎么样？”
    “呃？”高阳语塞，“正常发展吧！”
    “那姑娘不错……你身边的其他姑娘也不错，哎，我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你自己看着办吧！”老头儿转身往小楼里走，临到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道，“你啊，也别怨你爸了……”
    “爷爷！”高阳站起身，五味杂陈。
    “你到今天这个状况，其实是我的主意！”老头儿缓缓转身，眼神里有海一样的慈爱，“我高巨涛的孙子是人，别人的孙子就不是人么？”
    “大家都是爹娘生养的，凭什么有危险的事儿要别人来扛？”
    “要怪，你就怪爷爷吧！”
    说完这句话，老人家慢悠悠走进了小楼。
    高阳站在树荫里，心海翻腾，无法平静。
    电话响了，另一头的男人十分兴奋：“小子，还没走吧，晚上我请客！”
    这个声音就是今天塔台的那位，高阳脸上浮起笑容：“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