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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暄当然不会告诉母亲自己心烦意乱的原因,只胡乱答道:“就是闷闷的,也说不上来。不说我了。娘,大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这话题转得生硬,却是杨氏关心的。杨氏顿了一顿,道:“说是今年,按说三月就该从杭州出发的,可能是那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应该快了。”
周暄接道:“大哥早点回来,我也能见见瑛儿。”
周瑛是她侄儿,也有一岁多了,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他,
提到从未谋面的孙儿,杨氏微微红了眼眶,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
母女俩又说了会儿话,杨氏担心扰了女儿休息,也不好多做停留,很快离开。临走之际,叮嘱女儿放开心胸,有什么事可以跟父母说,不必憋在心里。
周暄点头应下。她知道爹娘待她很好的。
杨氏走后,周暄又略微收拾了一下,然而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路征那句话在她耳边回响,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左了。
周暄想了又想,翻出前两日路征送给她的碧玉所雕的“玉兔”,攥在手里,直到凉玉变得温热,她才沉沉睡去。
待得次日清晨,周暄醒来瞧见自己握在手里的“玉兔”,愣了一愣,羞不能抑。她下意识将“玉兔”掷到床里,但是,下一刻,她又默默捡了回来,塞进了荷包中。
这是他亲手雕的呢,怎么能扔了呢?
周暄眼光扫过,又看到了放在梳妆台一角的“扳不倒儿”和那个所谓的“八音盒”,心中有些莫名的欢喜,说起来,她的好多东西都是他送的。他在她生活中占的比重可真不小。
这结论让她舒展了秀眉的同时,又有点恐慌,她轻轻抚上跳动的胸腔,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偏偏这种心情,只能自己才能体会。她的疑惑,也不能告诉任何人。——虽然母亲说了,有什么事可以跟父母说,可她心里隐约明白,这些话是对父母也说不得的。
她这些日子迷上了看书,想着或许她可以从万能的书中找到答案。
然而,游记也好,诗集也罢,都没能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
数日后,周暄正在房中看书,丫鬟连翘三步并作两步进来,脸上带着喜意,笑道:“姑娘,大喜呢。”
“什么大喜?”周暄奇道,“是大哥大嫂他们回来了?”
连翘摇头,说道:“不是大少爷,是有人来提亲啦,要求娶姑娘呢,可不是喜事一桩?”
第46章 懵懂情绪
“求……亲?”周暄愣了愣,胡乱合上了手里的书,一颗心砰砰直跳,眼前立时浮现出路征含笑的眼睛,她忍着羞意,低声道,“谁陪他来的?”
连翘笑道:“听说请的是京城中有名的王媒婆,王媒婆那张嘴啊,巧的很,就没有她说不成的亲事。”
“媒婆?”
“是啊,听说王媒婆近两年已经不大说亲事了,也不知道宋家出了多少银子才请她出山……”连翘很开心,也有点羡慕自家姑娘,然而却惊讶地看到周暄脸上的红潮一点点褪去,转而变得苍白起来。
周暄站起身来,许是站得急了,身子微微晃了一晃,她才问道:“宋家?哪个宋家?”
难道不是她么?刚刚飞到半空的心在听到“宋”字后,猛地坠落下来。
“是泾阳侯家的公子啊,就是那个来过咱们府上的宋探花啊。”连翘的声音有遮掩不住的兴奋,在连翘看来,一家有女百家求,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那位宋探花又是青年才俊,而且听王媒婆的意思,宋探花倾慕姑娘已久。大概这就是戏文上说的,才子佳人,天作之合吧?
“是他?!”周暄呆了片刻,“怎么会是他?你没听错吧?”
哪有求亲被拒了之后,还再遣人上门的?她很快想到,话不能这么说,毕竟爹爹推拒了之后,那个宋愈可是去找过祖父的,还拜托过林樾蓉来劝说她,这人说好听点是锲而不舍,说难听的真的近似于无赖了。
她是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听错啊。”连翘也察觉到了姑娘似乎不大开心,虽然不知道缘由,却还是说道,“听得真真儿的,的确是宋探花。怎么了?姑娘,不高兴吗?”
说到最后,她声音也压低了,小心翼翼觑着周暄的神色。一开始,她以为姑娘是开心的。
周暄皱眉,这让她如何能高兴得起来?她叹了口气:“我当然不高兴。”
“姑娘不喜欢那个宋探花?”连翘试探着问,她寻思着,那人是探花,是顶顶聪明,很会读书的人,又长的不差,姑娘不应该不喜欢啊。可是,若是欢喜,也不会是这个反应。
周暄瞧了连翘一眼,说道:“不喜欢。”她心说,鬼才会喜欢那个莫名其妙的人!刚开始,她还以为是……
“那可怎么办?老爷夫人不会就这么应下吧?”连翘急道,她虽然不明白姑娘为什么会不待见宋探花,但是姑娘做事必然是有原因的,只是老爷夫人就未必知晓了啊。婚姻大事,历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老爷夫人允了,那可怎么办?日后成了怨偶,姑娘岂不是会天天以泪洗面?
周暄摇了摇头,心中烦躁稍减,爹娘一向疼她,这种事肯定会先跟她通个气,就像上次那般。他们是不会随随便便就将她许配出去的,更何况,爹娘已经拒绝过宋愈一次了。饶是这位王媒婆口灿莲花,也很难改变他们的决定吧。
但她心里仍是堵堵的,莫名的慌乱。她想了想,对连翘道:“你再去帮我看一看,看爹娘那边怎么说。”
连翘领命而去,留周暄一人坐立不安。她打开书,又合上,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梳妆台边的“扳不倒儿”吸引,她用手拨了拨“扳不倒儿”,大红色喜庆的娃娃摇摇晃晃,似乎在对她笑。她又按了按“扳不倒儿”的圆脑袋,轻声道:“真是个傻瓜!”
也不知是在说她自己,还是在说“扳不倒儿”,或是在说别人。
真奇怪,明明笃定了爹娘不会随便答应,她还这么心烦意乱干什么?她回想着自己的心情,刚刚得知有人来提亲时,她内心未必没有期待,是不是说,事实上,她是在期盼着别人来提亲?
她摸了摸发烫的脸颊,不敢再想下去。
周恕夫妇果真如周暄所想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