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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初九那日,府里上上下下都起了个大早不说,连气色都好了不少, 脸色红润,面上喜气洋洋的,看着就让人觉着舒服。

    聂凌从留客居出来的时候,一路见着的下人都是如此,他忍不住在心底感慨,到底是要娶个贤妻才好。瞧瞧这府里,有了女主子上上下下打理,果真是让人打心底觉得舒服惬意,就连考前那点焦虑都被众人面上的笑驱散了。

    等他到了前厅的时候,正瞧见覃九寒在铜盆里洗手,蓁蓁正站在一旁笑吟吟的,见男人洗好手,就顺手把净手的干帕子递过去。

    覃九寒也嘴角噙笑将帕子接过来,擦干手,眼睛却是只瞧着旁边的蓁蓁。

    正厅里还有婢女在旁伺候,却仿佛怎么也插不进去一般,只能愣愣站在一旁。聂凌看得牙酸,忍不住踩重了些步子,见两人回头看他,然后故作深沉的咳了一声,道,“远之昨夜睡得可好?”

    覃九寒淡淡瞧了他一眼,然后道,“净手用膳吧。”

    聂凌心虚摸摸鼻子,婢女就捧了干净的水上来。众人用过早膳,覃九寒身边伺候的杨辉就备好了马车,告别之后,就前往春闱贡院去了。

    初九入场考试,二月十七众举子就出了贡院。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一直到三月初,杏榜才姗姗来迟,被张贴在贡院墙上。

    这一回,覃九寒就不显得那般出挑了,毕竟会试聚集了全天下最会读书的一拨人,比起那些苦读了数十年的举子,覃九寒还是略显不足的。更何况,科举一事,向来也与气运有关,所以,这一次,他倒是入了正榜,只是名列第六。

    聂凌倒是比乡试还好了些,名次略上升了些,排到了二十二名,获进士出身的希望颇大。

    倒是程垚,竟然出乎众人意料,落入了同进士之列。同进士虽有“进士”二字,但与真正的进士相差甚远,无论是授官还是名望,皆无法与真正的进士相比。甚至有士子玩笑,同进士就和如夫人一般,还有“替如夫人洗脚,赐同进士出身”的笑谈。

    虽说后头还有殿试,状元、榜眼和探花还需要陛下钦点,但按照旧例,十名开外的举子,不过是在陛下面前打个照面而已,除非该人生的龙章凤姿,否则陛下还真的很难从两百多号人里头,一眼看中谁。

    所以,程垚得知自己在三甲之列,虽说有些失望,但也很快淡然下来。他和覃九寒、聂凌不同,他出身乡野,是真正的穷苦出身,能得同进士,已经是光耀门楣的事情。

    他想得开,妻子姚娘却是怎么都不肯接受这个现实,甚至在听闻聂凌也有进士出身后,更加钻了牛角尖,怨怪起程垚来,觉得如果程垚当时肯拿钱让她去打点,哪里会落得这般同进士出身。

    但乡试已成定局,姚娘再是如何后悔也是无用,夫妻俩到底是还要过日子的,吵了两三回,便相携来覃府接孩子了。

    下人把程垚往覃九寒书房送,而姚娘则被婢女往正院带。

    石廊两侧都是些迎春花,这些日子春暖开得正艳,微风拂过,摇曳生香。姚娘上回来的时候,恰好快入冬的时节,那时院子里还不像现在这般生机灵动,她心里头又揣着事,哪里有那个闲工夫赏景。

    这一回却不同,程垚得了个同进士,她心里空落落的,便心不在焉打量着院落,将院中之景尽收眼中。不看还好,一看她心里就又不舒服了,这院子处处赏心悦目,比起她去的那些官夫人之家也不差什么。

    那些官夫人好歹家中做官,虽说只是些小官,但已经让她提心吊胆,自然生不出比较的心思。但沈蓁蓁不同,她们曾经还一起住过,可见起点是一样的,可是现在的境遇却是天差地别。

    沈蓁蓁的未婚夫中了进士不说,还住着这样的宅子,身边有成群的仆人伺候。她却只能住在那狭小的屋子中,身边也只有个老妈妈洗衣做饭。

    这样的落差,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她却从来没想过,比起从前在村里的日子,已经好了许多了。

    她被玉腰带着,入了正厅,许久不见的两个孩子便扑了过来。宁哥儿还稳重些,只是拽着姚娘的衣角,宝福却是直直抱住了她,嘴里亲昵喊道,“阿娘!娘!”

    姚娘到底是母亲,被孩子们这么一喊,竟生生喊出了两滴热泪,她抱住宝福,又将宁哥儿也搂进怀里,嘴里不停呢喃道,“你们爹怎么这般狠心?竟生生让我们母子分离!”

    她这话一出口,连玉腰都抽抽嘴角,方才她一路带这位夫人过来,这位夫人可是半句没问起宁哥儿和宝福。真要担心孩子,又怎么会不关心孩子的境遇呢?

    更何况,府里多了两个孩子,他们做下人的总会八卦几句,一来二去的,也就知道了姚娘抛下孩子成日在外头赴宴的事,说起她时,都有些不以为然。

    分明是她自己不顾孩子,竟然也能说成程公子从中作梗,狠心让母子分离。

    姚娘搂着两个孩子哭了片刻,才用帕子擦了泪,对蓁蓁道,“多谢妹妹照顾我两个孩儿。”

    蓁蓁心软,最见不得旁人哭了,姚娘又是真情流露,她对姚娘也有些改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