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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无论是喜娘,还是撒花的宫女,观摩婚典的宦者,都一个个带着喜色,笑容满面地抻长了脖子。待三礼俱成,吉祥话妙语连珠,听得赵潋喜上眉梢,忍不住就望向身旁的君瑕,他只是嘴唇上扬,但从今日开始,一直便是这般微微笑着,从未变过,赵潋忽压低声音,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声道:“我现在可以带着我的人回去洞房了么?”
他一想,笑道:“可以。”
赵潋狡猾地微笑,露出两颗贝齿,便要折腰将他的膝弯一抄,抱在怀里冲出殿门。
不料才一伸手,君瑕忽干净利落地推手,将赵潋的小臂一挡,措手不及的赵潋差点滑倒在地,没想到君瑕会反抗,小皇帝也惊得站起来了,君瑕的身手却快,将赵潋的腰肢握住,一把揽在怀里,她震惊地扬起头,身子一轻。
公主便被驸马抱走了。
众人吃吃大笑,小皇帝心有余悸地露出笑容来。
唯独赵潋,在哄堂大笑里,胭脂粉更添颜色,少不得便要嘤咛矫情一番。
“谢弈书,你这骗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她将脑袋贴在他的胸口,半是羞恼半是高兴。这人,眼睛什么时候又好了,竟又骗了她一路。
第73章
太后才歇下, 日暮黄昏,人也如倦鸟疲乏, 但听到叩门声, 邵培德进殿便隔着素红的春帘禀道:“启禀太后娘娘,元太师夫人说有要事请见。”
原来那禁卫军统领耿直将军, 今日趁着公主大婚肆意纵情,贪杯误事, 竟没拦住周氏, 教她还是入了宫。
她手里攥着密函,说是要紧事, 周人尚礼, 从未见过如此泼辣蛮横不讲道理的女人, 竟被唬得两眼发直, 硬是由着周氏入了宫,连邵培德都不得不替这位一品夫人传句话。
太后才起了身,教人传周氏金殿。
她挪腾到阶下, 伸手取了羽丝宫绡锦衣,随意地披在肩上,那徐氏踅入门中来,两眼通红, 不待说二话, 便将辽国靖南王的战书呈上,顺带提了一嘴,太师老迈行不动路, 自己只得替他跑这一趟。此事不宜声张,故而眼下尚无人知晓。
太后只看了一眼,卫聂虽用兵如神,又擅使诡计奇谋,但今次他竟敢轻骑前往大周,这竟是不将大周放在眼底,她蹙了蹙眉,“来人。”
邵培德已在金殿内候着,太后玉指拈起这封挑衅书,淡淡道:“拿给皇帝。”
周氏心中突突一跳,“太……太后?”
太后疲倦地托着额,慵懒随意地倚着梅花案,曼声道:“哀家老了,终是力不从心。今日本是公主与驸马大喜,这文书教他们见了败了兴致。公主如今已是谢家妇,自然配不得卫聂,他不甘心也罢,嫉恨恼怒也罢,要来便来,我大周泱泱大国,何惧区区一个卫聂。”
那周氏自是完全想不到,太后竟会给出如此回音。
以往周辽开战,太后皆到战时自溃,率先投降,可见是妇人之骨,畏惧辽兵。怎么这一回……
不待她几番思量,太后睨了眼周氏,唇边吊着丝讥诮。
“元绥回了郴州?”
周氏身体一僵,忙折腰敛衽,“是,已有一旬了,应是快到家了。”
“郴州也好。”太后道,“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公子才俊未必输给汴梁。她的婚事,哀家始终引以为憾事,不若在郴州寻一名门,哀家再替她做了这主便是。”
周氏这才知道,太后压根不屑理会自个儿,她自作聪明了一把,意图都教太后都看在眼底,慌张地手忙脚乱,便跪了下来,“太后,元绥与璩家解除婚约,是她福薄没这个命,太后不必再替她花心思了,不若教她在老家好生休养着,过不消两月便能回来了。”
太后掀了掀眼帘,敛着一丝淡淡的疑惑,末了又道:“郴州刺史之三公子,年方十九,正是好年华,才貌亦甚是出众,若是元太师不弃,哀家替她赐婚。”
“这……”周氏心如死灰,瘫倒在地,两眼直傻愣愣地盯着地上刺绣玉露牡丹的红毡。
念及元绥,太后怅惋不已:“她自幼时起便同我家莞莞相像,倔如牛,硬是拉不回来的性子,我看就这么着了罢,也不必回什么汴梁了,这里的公子小姐剜人心的本事太厉害,非得等到元绥有了丈夫子女,恐怕这桩退婚案才不至于成了经年不休的笑柄。元夫人,哀家这是为你、为你的女儿考虑。”
那元夫人傻了,哪里还能说得出半个字来。
弄巧成拙,说的许就是她。
良宵夜里,繁文缛节才终得一一行完,赵潋坐在铺满桂圆莲子的红被褥里,将碍事儿的凤钗珠冠一应摘了下来,随手置于梳妆镜台前,披散下如墨染飞瀑的鸦发,褪了外罩着金凰攒花百枝千叶的华服,一身薄如轻烟的里衣合着,菱花镜中娇俏的脸蛋别是一股艳丽,和羞涩女儿态。
今晚自是同以往不同,赵潋不至于太羞,但总有几分难为情。
门随着吱呀声被推开,赵潋款款回眸,君瑕已笑吟吟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