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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的束缚,凌乱地散了开来,其后他手中的红绸霎时变作无数条,从他掌中飞窜而去,逼近巨浪,顷刻间,便将巨浪生生破开,巨浪非但浸湿不了红绸半点,更是犹如生出了形体般,为红绸死死捆住。
不多时,红绸已将酆如归与姜无岐能够瞧见的血海破作一个个小水泊,并如巨浪一般捆死了。
酆如归过多地催动内息,终是口中腥甜,身体摇摇欲坠。
姜无岐趁血海为红绸所制,已飞身至那处生有苦艾草的峭壁,他眼见酆如归要倒地,仍是一掌击在了那苦艾草上。
苦艾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紧接着,天地崩塌,头顶上大小不一的碎石劈头盖脸地砸下,足下亦无可立锥之地。
姜无岐急急地回到酆如归面前,将酆如归抱在怀中。
“姜无岐……”酆如归唇角含笑,乖顺地被姜无岐抱在怀中,又低喃着道,“姜无岐,那发带掉了,你须得为我再束一回发才行。”
姜无岐不假思索地应下了:“好罢。”
话音尚未落地,天地又换回了原先的面貌,破旧的窗棂,自窗棂流泻进来的惨白月光,酆如归与姜无岐躺过的床榻,床榻不远处的桌案,桌案前的一张矮凳,桌案后那面附有血手印的墙面。
姜无岐首先去瞧酆如归,见酆如归的面容已恢复如初,他方才略略松了一口气,指尖一动,将房门推开,欲要亲眼看看外头可是悬崖峭壁,万千深渊。
但窜入眼帘的竟是一具具的尸身,尸身足有百余具,累在大堂地面上,其中甚至还有出生不足月的婴孩,每一具尸身皆失去了双手,肩膀之下空空荡荡的。
——这些尸身的双手莫非便是浮于血海,已被酆如归以红绸绞成肉泥的人手?
像是要回应他似的,忽而有一众遗属越过尸身,逼到俩人面前,接连不断的控诉击打在俩人耳侧:
“你们还我妻儿命来!”
“你们快些将夫君还我!”
“你们竟狠心杀了我娘子,可怜我娘子腹中尚有五月大的胎儿!”
“我定要去报官将你们斩首示众!”
旁边有一人提醒道:“县太爷与师爷都死于俩人之手了,你去向谁报官?”
又有一把含着哭腔的声音道:“是我对不住大家,是我有眼无珠,分不清这俩人是恶是善,竟是引狼入室,害了这许多的性命,连严姑……连严姑都被我害死了。”
姜无岐放眼望去,出言的乃是收留了他与酆如归的妇人,妇人身侧是那老妪的尸身,老妪双手缺失,尸身断作两截,肠子、内脏、血液淌了一地,断口光滑,显然是酆如归以那红绸破开的。
妇人跪在地上,朝着众人磕头道:“严姑早已看破俩人绝非凡人,直言明日要寻一得道高僧来斩妖除魔,岂料,这一夜间,她竟没了性命。”
酆如归急切地抚过姜无岐的双手,才拨开姜无岐覆在他腰身上的十指,行至那累累尸身前,慢条斯理地一具具地察看着。
众人见酆如归面色淡然,全无忏悔之意,有数人上得前去,当即要对酆如归拳打脚踢以泄其心中悲愤。
姜无岐身形一动到了酆如归身畔,衣袂纷飞,将这数人震开了去。
他们跌倒于地,皆是愤怒地瞪着俩人,其中一人厉声更是诅咒道:“杀人魔,杀人魔,你们定当不得好死!”
为他的言语所激,余下之人亦向着酆如归与姜无岐扑了上来,却是被姜无岐一一挡了回去。
姜无岐心有分寸,不曾伤到一人,但见得面前的众人或神色凄哀,或失魂落魄,或恸哭哀嚎,或破口大骂,不由心生不忍。
良久,酆如归将尸身察看完毕,压低声音道:“全数的尸身俱是死在我的红绸之下,不是被拦腰斩断,便是被洞穿了紧要处。”
他沉思片晌,又道:“许我们以为的幻象,但实质上却是真实,血海并非血海,却是一个个的活人,而我吸食了你的血液后破开的血海,所破的不是血海,竟是活人。”
“你何苦要将贫道摘出来?”姜无岐一望便知其中不少的尸体应是死于他的拂尘之下的。
酆如归摇首笑道:“我不是故意要将你摘出来,杀了这许多人的本就是我。”
他抬起右手,伏在姜无岐面上,轻轻柔柔的,恰似蝶翼,他又以指尖强令姜无岐阖上眼去,而后他含住了姜无岐的一点耳垂,施展着祝由术似的,一字一字地道:“姜无岐,你并无过错,错的是我,杀人的是我,我原就是千年恶鬼,嗜血啖肉是为常事,你却不同,你心怀慈悯,不忍杀生,怎会无端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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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严姑指婆婆,婆婆的古称还有慈姑(同时也是植物名)、君姑、阿姑,婆婆这个称呼出现得比较晚祝由术,又称巫术,其中有一项与现代的催眠类似第52章:望乡台·其十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