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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75

      尚未经过思考,喜悦便从胸口蔓延开来,为这样直白而又简单的语言。
    可当他将这句话印入脑中——
    他想到留在吴郡的那位钟家小姐。
    第一日来书院便送她蜡烛的柳温。
    愈发熟悉甚至于每日找她的潘仁。
    再加上今日对她面露感激的阮卓。
    这么多人,她对每个都那般好,令他丝毫觉不出不同来。仿佛自己不过是这些人中的一个,只是刚巧落难了,她便顺手扶起来,甚至会温柔地问他还疼不疼。
    也许并非顺手为之。
    她就是这般性情,即便为难自身,也会拉他们一把。就像幼时她为了给自己买支毛笔,将双手都磨得通红那样,她愿意这么做,她想要让他更好。
    可是这样的好,为什么不能只留给自己呢?
    他们自幼相识,一同念书、习字,比旁人不知道亲近多少。她为什么不能只在乎自己呢?
    那些莫名其妙的人,将来会如何,与他们何干?
    李轲早已失了耐性,并不满足于这样的答案。他看着眼前这双瞳仁之中映出的景象,仿若呢喃:“不,你眼里的人太多了。”
    越来越多的人与物占据了她的心,迷了她的眼。而自己却仿佛贫瘠土地之上悄声探头的乱草,隐秘而野蛮地生长,直到再也遮不住的时候,才现于人前。
    梁乐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
    即便她如今尚未辨析清楚对少年的感情,也并不影响她回答这句话:“李轲哥哥,我只会在意你。但你也需要看看别人。”
    他性子太过孤僻。即便他们关系再好,这些书院的学子也是他们的同窗。这样的同窗之谊亦值得珍惜。何况不论是潘仁,还是阮卓,都是值得相交的人。
    他成日与自己焦不离孟,并不与旁人多来往,并不是一件好事。不论他这般的想法与要求来自于何,她也希望李轲能够敞开一些胸怀给这世间其他乐事。
    而非仅有她梁乐一人。
    李轲听了这话,却认为她是在拒绝自己。
    他浓长的睫毛颤了颤,微微盖住眼中翻涌着的暗波:“你曾说,让我莫有其他同窗,如今却忘了么?”
    梁乐愣住。她回忆许久,才想起是指的那一次,她还在原阳县时,因为年关将至要回吴郡,不得不与李轲道别。
    那时的她担心李轲会结识其他人,将自己的位置取代,说出的话稚气而又不讲道理。
    她说。
    ——那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不能和别人一起念书!
    她早已忘却,但他却始终记得。
    梁乐微微睁大双眼,心上仿佛有根细细的弦被拨动,酸涩感顺着这根轻弦,自心头涌上鼻尖。
    他什么都记得,哪怕她只是随口一提,他都记挂在心上。
    “我……”她喉咙震动,却有些哽咽,说不出责备的话来,“我只是想你多交些朋友。”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她也理顺了一些思绪,将他手中的碗勺拿过放在床头,做出了认真与他谈谈的架势。
    “李轲哥哥,我是跟着你来的书院。在这儿,对我来说,你就是最重要的人。”她言辞恳切,神情真挚,“但是,我们既然来到了这里,既然要求学,将来要入仕,如何能不与他人来往呢?”
    她不知道少年能听进去多少,继续道:“潘仁、阮卓、甚至张易、赵良,他们都是我们的同窗,他们各有长处。‘三人行,必有我师’,李轲哥哥,也许你不愿将他们当作朋友,但不妨试一试。”
    “不说旁的,只说阮卓此事,你是因为我帮了他而不喜吗?”既然决心说清,她便要刨根问底弄清楚,才能了解这人的想法。
    面前人听了这问话,似是不想作答,但耐不住她不断的询问,只好点了点头。
    梁乐明白了,她握住李轲垂在床侧的手,触感冰凉,方才那热粥带来的温度都消散不见。
    “李轲哥哥,我帮阮卓,不是因为他是阮卓,而是因为我不希望他做了善事,行了善举,却要得到过度的惩罚。”她掌心的热度沿着肌肤相贴处过到李轲的手中,“即便是张三、李四,不论是谁,面对这样的事,我都会帮他。这是我以为的不平之事,我便要为之发声。
    “我会如此,是受我的心驱使。
    “但若是换了是你,换了我的李轲哥哥,不论何时,不论何事,我都愿意为你站出来,为你扫平阻碍。”
    她的话语坦率而直接,将自己的一切想法都说出,把他放到了心上最重要的位置。
    李轲早已无法端住沉默的神情,当她说出“你就是最重要的人”那时,他便控制不住地看向她,想要探究她话语中的虚实,想要透过她的眼,看穿她的心。
    她说旁人在她眼中无甚不同。
    只有他、只有他是特别的那个。
    他只觉得今日的自己仿佛在天与地之间来回,忽如云端一般,倏尔又如坠地,所有的思绪与情意都被眼前人的言语带动,似乎有看不见的丝线,透入自己的四肢百骸,牵动那蛰伏在自身深处的喜怒哀乐。
    只消她的一个动作,只消她的一句言语,这些仿佛早已脱离肉身的七情六欲都会随之喷薄而出,失控到指尖都忍不住颤动,眼底是纠缠不休的疯狂与理智。
    看到面前的这张脸,他狠狠闭上双眼,将之前那些荒谬的念头埋藏心底。
    再睁开眼时,他平静下来,反握住梁乐的手,捧起来,倾身过去,似是想要贴上自己的面颊,却又在咫尺之距时停了下来。
    他的舌尖扫过上颚,抵住齿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