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说话，老夫人又道，“叫医生看了没有？”
    顾席城还是不说话，项宁见状说道。“看了医生了，但是已经很难治疗了。这样，您还觉得他应该原谅顾清扬吗？”
    老夫人终于不说话了，好半晌她才示意项宁将箱子打开。
    “清扬对不起你，奶奶也一样对不起你。当初将你带回来的是奶奶，为你催眠的也是奶奶。奶奶只是想要保住顾家的名声，怕你露出破绽……”
    说完，她双手颤巍巍的拿出了箱子里的一份合同。“这一份是奶奶的私人股份，是你爷爷当初给我的。我现在都交给你，整个顾家都给你。只求你……”
    老夫人停顿了良久，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那句，要顾席城放过顾清扬的话。
    三人就那样站在那里良久，直到风大了起来，才走回去。
    当晚，沈芳菲留两人在老宅吃饭。刚吃完饭，老夫人的佣人便大叫着跑下了楼。
    沈芳菲起身皱眉，“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
    佣人被吓哭了，“老夫人她……”
    话音未落，沈芳菲已经推开她跑了上去。顾席城看这情况也意识到不好，马上吩咐，“叫医生来！”旋即也跟着跑了上去。
    楼上，老夫人的房间里。
    一进门，便看见老夫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边是沈芳菲正半蹲在床前，拉着她的手。“妈，您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大概是听见了她的声音，张开了眼睛。项宁被吓了一跳，现在的老夫人完全没有了下午在花园里的精气神。
    整个人已经老了好多，散发着濒死的气息。
    “芳菲！”老夫人抬高手，仿佛要摸一摸她的发顶。但是终究还是放弃了，只说了一句，“你这一辈子，委屈你了。”
    沈芳菲愣了一下，“妈，您好了？”
    “好了！”老夫人点了点头，“怕也是回光返照了。”
    “不会的！”沈芳菲摇头。
    老夫人但笑不语，但是其实每个人也都知道，老夫人已经是濒死之兆了。
    “不委屈，有您在，是我的幸运。”
    老夫人欣慰的笑了笑，“有你，也是我的幸运。”说完之后，她又看向一边的项宁。“你们都出去，阿宁过来。”
    项宁微愣，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老夫人找她是因为什么。但是这样的情况下，她是没有办法拒绝的。
    顾席城拉了一下她的手，给了她一个无声的鼓励。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了项宁和老夫人两个人。老夫人又冲她招了招手，“怕奶奶吗？”
    项宁摇了摇头，她只是跟她不熟悉，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罢了。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你和阿城的关系。在我还没有糊涂之前……”老夫人突然开口说道。
    项宁愣了愣，老夫人笑道，“瞧我，阿城一定还没有告诉你。其实你和阿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在孤儿院里。当时，我们知道阿城被调换之后，就生活在那里。”
    老夫人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虽然在孤儿院，但是阿城长的很好，不愧是我顾家的孩子。”
    项宁不知道该说什么，长的好与不好，跟是谁家的孩子没多大关系吧？最重要的还是顾席城自己，不过他确实长的不错。
    “芳菲一心想要将他接回来，想要他来将她那么多年的耻辱找补回来。但是阿城却不肯，他说他有亲人，有需要保护的人，那个人就是你。”
    项宁有些惊讶，原来，她和顾席城不仅是现在的关系，还有以前的。
    “那后来呢？”她主动开口道。
    “后来，出了一些意外。”老夫人含糊道。
    “车祸？”项宁突然开口，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说，但是她的潜意识里好像这个事情很深刻。
    “是！”老夫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也有些意外，她怎么还记得这样的事情。
    “阿城伤得很重，被转到了青城医院治疗。我们找到了他，将他带回了顾家。为了隐瞒这件事，我们还给他做了催眠。”
    项宁皱了皱眉，“你们这样做，太自私了。”
    听老夫人说完那些事，项宁的心突然痛的厉害。脑中一个血色的场面一闪而过，里面夹杂着她绝望的呼喊，“阿城！”
    “对不起！”老夫人闷闷的说道。
    “这句话，你应该那个被你们肆意更改了人生的顾席城说！”
    顾老夫人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失去了记忆，但是你以前和阿城是很相爱的。我希望，你以后能够好好的照顾他，就当是我求你。”
    “抱歉，我没有办法答应你。”项宁说道。
    闻言，老夫人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情绪，但是很快她又笑了。“不，你不会忘记阿城的。他为了你可以放弃荣华富贵，即便我给他催眠之后，他也可以重新爱上你。你们的缘分，不仅如此。”
    她不再纠结，安静的躺了下来。“我安心了。”
    项宁看她这样，还是帮她盖上了杯子。老夫人笑的更开心了，“你还是那个善良的项宁。”
    项宁没吭声，转身出去了。
    医生跟着佣人跑了进来，直接进了房间。沈芳菲不放心，跟了进去。
    片刻之后，里面爆发出一声激烈的哭声，“妈……”
    项宁心下一沉，在那一瞬间抓住了顾席城的手。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想抽回却被顾席城抓住了。
    她皱了皱眉，刚才那一刻，她心里竟然是想要安慰顾席城的。两人并肩走进去，医生宣布，“老夫人已经走了，老人家没有遗憾，走的很安详。”
    项宁看了顾席城一眼，他虽然没有动，但是他的眸中隐隐有泪光闪动。这个奶奶，他表面上对她还是有些怨，但是实际上，他还是很珍惜的。
    老夫人的葬礼在三天后举办，老人家一辈子扛起了顾氏这杆大旗，公司里很多人都对她尊重有加。
    包括青城很多名门，都十分的尊敬她，来参加葬礼的人络绎不绝。
    项宁看着那些人，心下五味杂陈。人这一辈子，到底是图什么呢？老夫人为了顾氏，为了家族，不惜造成了两个孙子自相残杀的局面，虽然留下了好名声，可是却造成了一辈子的遗憾，值得吗？
    然而，事已至此，到底值得不值得，早已经无从求证。但是项宁想着，从最后她的表现来看，她应该是后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