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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老妈白伤心!家里好的很,就等你回来,更好啦!然然,暑假回家吧,啊?”
席然想着宋安他们的手段,心思不定,犹豫道“......再看看吧。”
说完又禁不住吸鼻子,忙把话筒举高,怕被母亲听到他的哽咽声。那一刻他才深深的感受到有家不能回是如此痛苦,如此无力,压抑不住内心的哀情,眼泪从眼眶里簌簌落下。
“看啥看啊......回家吧!上次打电话后你爸往你银行卡上打了一万块钱,你收到没?”
别说银行卡,席然连身份证都被一洗而空,听到席海山给他打钱,席然知道他们父子那层互相伤害的僵持终是裂开了一条缝,坚硬带刺的内心柔软下来是一阵感动,眼眶红红地撒谎道“收到了。”
“收到了就好,收到了就好......”
28
在黑旅馆的这一夜,席然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里的隔音效果太差,夜初是走廊噼里啪啦拖鞋的响声混杂着人们乱七八糟的交谈,到了夜中,隔壁两口子情到浓处,床板摩擦着地板,嘎吱作响,女人咿咿呀呀地叫着,像在夜里起鸣的鸡被掐住脖子。席然捂住耳朵,头疼欲裂,肚子里攒着一团火,对着墙壁向隔壁骂道“他妈的!大半夜睡不睡啊?你们不睡别人也要睡觉!做爱滚去大街上做去!”
那隔壁消了音,没过多久,又激烈起来。
席然气的踹墙。
好在那男人并不持久,过了一会,真真正正的没了声。
席然睡了一会,窗外发出东西相触的哒哒声,像有人趴在窗口敲。黑暗中,席然瞪大了眼睛,盯着那露着浅浅夜光的窗一动不动,僵持几分钟后,才确定是晚起的风,刮着松散电线之类的拍打窗户。
席然稍稍放下心,却难以入眠,噪音在寂静的夜里无比清晰的涌入耳道,他脆弱的神经恍若也被‘哒哒’的弹着,一夜头疼,一夜失眠,最终是困的双眼冒泪,意识实在撑不住了,才昏睡去。
醒来时,席然顶着一对乌青的眼,用手抚了一下头发,发现长发好几处结成一块一块,凌乱不堪,油腻又打结。
席然看着这乱腾腾的秀发,半天不能回神,他慢吞吞地穿好衣服,下楼买了包子豆浆,回程时同旅店老板问道“老板,有镜子和剪刀么?借来用一下,很快就还你。”
“有,你要干嘛?”
席然抿了抿唇,不知怎的,心里觉得这话需要勇气“我要剪头发。”
席然将镜子靠在床角,蹲在地上,对着镜子,一圈一圈地拆下久经磨难的纱布,仔细端详着这张脸。他的半边脸上还印着隐隐约约泛红的五指印,被那天晚上的流氓扇的,光洁的额头上,一道狰狞的,露着干枯的血肉的伤疤,几处开始结痂,棕红色的痂痕险要蔓延到眉角。
他的五官,本是清清淡淡,温和又秀气的,因为这道刺眼的疤,生出了几分诡谲来,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席然蹙眉头,那道伤痕便也跟着蹙,镜子里的人变的更丑了。
“真丑。”
席然一手拎起一撮长发,一手拿起剪刀,对着长度比划。
他想起自己为什么要留长发。
那是他高中和吴雪儿周末去看画展的时候,有幸遇到一位正在开讲座的艺术家。那人是众星拱月、气质翩翩,讲起课来语调温和、谈吐清晰有力,席然远远地看过去,最显眼的是他那如瀑般柔顺而下的黑色长发,在一个男人身上,竟不奇怪,反而还显出一种独特的美。
席然看着心脏怦怦直跳,吴雪儿眼冒桃花,连说了好几句大美人。
这时有人在两人身后夸张地交谈“哇,男人还留个长发,怪不怪啊?”
“他这是有意引导性取向。”
“搞艺术的都是这样~有点变态心理~”
席然感到不适,坐的僵直,吴雪儿俏眼一瞪扭头就要发飙,席然见那几个都是成年人,连忙拉住她,说“算了算了。”
等那些人一走,吴雪儿忍不住破口大骂“靠!老娘最看不过的就是他们这种傻逼!吃饱了没事,天天靠一张嘴指点江山!脑子看着生得跟正常人一样,其实真正的大脑只有一粒黄豆那么大,其余装的全是水!”吴雪儿气哼哼的说“女生可以剪短发,男生也可以留长发。性别不是固化的,人可以喜欢任何事,成为任何人,因为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咔嚓——’
‘咔嚓——’
一缕缕黑色的发丝从手中落下,轻飘飘地砸在地上,形成一块块黑色的漩涡,屋内极为安静,只有剪刀的声音,像进行某种庄重而神圣的仪式,他的内心竟带着几分虔诚,他是审判者,亦是被审判的人,在这间简陋的、破旧的、无人知晓的屋子里,他审判他自己。
直到整段脖颈、耳根都变得清爽无比,眼前的刘海也被缓慢的修去,席然将剪刀轻轻放下,镜子里的人,俨然从一个长发飘飘的青年人,变成了一个刺猬短发的少年。
他的容貌因为发型,完全焕然一新,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