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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问题来了:
严韬,一个路边的乞儿,碰巧被她从京郊捡回来的小流浪汉,得有什么样的际遇才能在二十岁的年纪就当上让皇帝都慎重对待的摄政王?
或者换句话说,严韬能在二十岁便将皇帝当傀儡,他真的只是个普通的乞儿吗?
想到这里,霍栩不禁头皮发麻,她放慢脚步,唤来玉儿。
“县主有何吩咐?”
“你去查一查,常先生说的严韬身上有鞭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玉儿应下。
“哦对了还有,”霍栩又道:“王府的下人都是专门查过身世的,你去找找严韬的案卷吧。”
话罢,又特意偏头低声补充道:“这两件事你都可以慢慢查,但切记莫要惊动他人,尤其是严韬本人。”
玉儿愣了一下,才应下道是。
霍栩没心思理会玉儿的迟疑,心事重重地回了院子,轻叹一声,躺倒在榻上,目光望向窗边的一条小缝隙。
夜正浓,云却散了开来,露出一轮弯月,月辉淌过窗棂,倾泻而出,静谧安恬。
与此同时,下人们的屋舍区,严韬的房间窗户也开了一小半,外面是同样的风景。
少年坐在窗边,赤着上身,长长的绷带自肩膀缠至胸腹,额头上的伤口也被包得干净利落,倒是显得面色好了许多,高烧大约也控制住了。
他微眯着双眼,盯着桌上的一个小木雕,眸中神色在疑惑和恍然间来回变换。
半晌,他开口,喃喃自语道:
“霍栩,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这时,一缕清风突如其来地透过缝隙,在少年胳膊上撩起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让他猛然回了神。
严韬嘴角挑起一丝放松的弧度,自嘲般地摇头笑笑,吹熄了灯火。
他此前故意将后背的伤口露出来,试探霍栩的反应。虽然她有那么几个瞬间似乎是真的十分担忧,但大约不过只是一时兴起吧。
灯灭,严韬却依旧端坐窗前不曾回头,病气给他稚气未脱的声线平添一丝沙哑和成熟,在空荡荡的房间响起:
“七叔终于回来了,事情可还顺利?”
*
严韬昏倒的风波并没有在清平王府里引起过多的注意,第二日,严韬便如他所言,按时上岗了。
霍栩刚出门便同等在院外的少年撞了个对脸。
“你伤好了?”霍栩的声调来得十分别扭,比起关心,更像是惋惜。
若严韬今日不来,她便可以放羊了!
“是,多谢县主特地找郎中来,属下已经无碍了。”严韬后退一步,拱手躬身一礼。
霍栩无奈,又想起昨日自己的猜测,她一脸复杂地打量了严韬几下,几次欲言又止后,终于没忍住,直接问出了口:
“严韬,你,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吗?”
话罢,霍栩紧盯着少年面上的每一丝情感波动,试图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找到裂缝。
然而严韬只是低垂了眉眼,恭敬道:“属下自记事起,便是一个人流浪了,五岁时有幸被王府收留,跟着王府的师父习武,奉命保护县主。”
保护?霍栩忍住不吐槽,分明是替她父王监管她吧?
霍栩努力将吐槽咽回去,换了一种问法,“那你还记得自己的父母吗?你家的房子,你的朋友、兄弟姐妹,小时候吃过的好吃的,玩儿过的玩具,还记得吗?”
严韬这次没有直接开口,而是思索了少许,才犹豫道:“属下幼时大约比较孤僻,对朋友和兄弟姐妹都无甚印象,家里的房子不大,但在屋后有演武场。”
“演武场……”霍栩捻住严韬的回答里唯一具体的信息,却也没琢磨出什么门道。
毕竟大梁尚武,无论高官或是平民,屋后辟块空地出来做演武场的做法都十分常见
霍栩的沉默似乎让严韬有些不安了,少年试探道:“不知县主问这些,所为何事?”
“没为什么,好奇而已。”霍栩话罢,注意到少年神色,又自觉有些严厉了,找补道:“行了,去休息吧,你若不放心,我这几日便不出门了,等伤好全了再说。”
话罢,霍栩竟真的扭头又回了院子,留下沉默不语的少年愣愣不知如何反应,甚至连躬身行礼都忘了。
半晌后,严韬脚尖在地上碾了碾,却仍是兢兢业业地守在了院外,只是心中控制不住地泛起一丝涟漪。
如果昨日还是疑心,今日便成了实打实的疑点。
他知道霍栩一直将他当作清平王的走狗,以武力手段限制她的人身自由,怎么可能突然改变了对他的态度?
严韬眸子微眯,却是毫无头绪。
罢了,随她吧。
他倒要看看,那小丫头究竟能忍着几日不出门乱闯。待她闷不住了,便也是鬼主意露馅的时候了。
少年墨眸中不着痕迹地滑过一丝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