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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低吟,一双眸子却定定望进霍恒眼睛里,一字一顿道:“我要去莫州。”
“不可,你这副样子如何……”
“我说,我要去莫州!”
*
当天夜里,京城东城门守将接到太子殿下手谕。
三更天,城门开了一道小缝,一驾特殊的马车乘着夜色朝东北方向疾驰。
城墙上,霍恒与常珂立在夜风中。
“殿下若是不放心,总有办法将公主殿下留在京中的,为何……”
“她可不是能留得住的人,”霍恒长叹,“罢了,让她去吧,万一……”
万一,战场上刀枪无眼,万一,这是最后一面呢。
马车被两个车夫赶的四匹马拉着跑得飞快,车后土尘浩浩荡荡。
远远看去,这车车体比起其他马车略长,里面竟是摆了一张软榻。榻旁,玉儿抱着一个小箱子,急得嘴角都起了燎泡。
“公主不可!这香哪里是能这么用的!”
原本靠在马车壁上的女孩儿听到这话,也不反驳,直接起身去拿玉儿手中的箱子。
“公主!”玉儿抱紧了箱子不松手。
“要么照做,要么下车。”霍栩声音清冷,满是不容置疑。
“公主……”
“松手。”
“诶!”玉儿没抱住,箱子到了霍栩手中。
榻旁小几上放了小香炉,她先取了三块放进去,犹豫一下竟又加了一块。
“!”玉儿抬手想拦,被霍栩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好了,我睡了,这些日子便辛苦你们,沿途不要停歇,马累了直接换马,以最快速度往莫州赶。”
“……是。”
一日,五日,二十日。
玉儿丝毫不敢懈怠,盯着车夫们争分夺秒,只愿早到一日,霍栩便能少用一日那香。
终于,二十五日后,十月初四,马车停在了莫州清北山脚下。
“公主?”玉儿小心敲了敲马车壁,“公主,到了,穿过林子便是上少林寺的路,只是马车过不去,我们需得步行了。”
“咳——咳,好。”话音落下,一只纤纤素手掀开马车帘。
林中混着泥土清新味道的湿冷空气涌入鼻腔,激得霍栩又是一阵咳。短短二十天,她整个人已经瘦得几乎脱了形,面色苍白得堪比初冬昏灰的天空,扶着马车好似能被风吹跑。
“公主小心。”玉儿拿过大氅,将霍栩围得严严实实,又摆好脚凳。
霍栩环顾四周,深呼吸一口。
时隔将近十四年,再次来到这片树林。枯黑的枝桠依旧狰狞,林中依稀还能看得到有过往商队宿营的痕迹。
只是,物是人非了。
霍栩不想触景生情,快步穿过浓密的树林,脚下山路坡度上扬,抬目望去便是少林寺的地界。寺庙群掩映在树林后的清北山上,从半山腰开始的长长阶梯一尘不染,被香客们的鞋底踩得愈发圆润。
可少林寺吃着香客们的香火,烟雾缭绕背后却是一群如何道貌岸然的混账!
霍栩咬牙,抬步拾阶而上,斜前方却突然传来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一身单薄僧袍的沙弥自阶梯旁的林中行出,双手合十微微躬身,“霍施主,别来无恙。”
“……”霍栩看清面前人的脸,面色微变,“是你?”
一年前,严韬初赴幽州军服役那日,正是因为此人突然造访宫中,才拖得她没能为严韬送行。
此情此景,真真是新仇旧恨,冤家路窄。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子言,小施主还记得贫僧。”这和尚竟还挺高兴。
“你不也还记得我吗。”霍栩丝毫没有维持表面和平的意思,冷声道:“你如何知道我会来,是太子殿下告知的吗。”
霍栩觉得十有八九是霍恒提前知会了少林寺,谁知面前人竟是摇了摇头,和声道:“非也,是方丈说今日会有故人来访,才让贫僧在此等候的。”
故人。
霍栩险些笑出声,原来那方丈也知晓她是故人啊!
十四年前害她母亲生不如死,如今又害严韬如此,这不是故人,该是仇人吧!
“既是故人,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霍栩说着便要绕开那人上山,不曾想那僧人竟也挪步,正挡在她面前。
“……什么意思,”女孩儿眸子微眯,“这便是贵寺方丈对待故人的态度吗?”
“还是说,他心虚了不敢见我。”
僧人又颂一声佛号,“态度自由心生,施主如此说也没错。不过方丈已然知晓施主来意,所以让贫僧带给小施主一句话。”
“讲。”霍栩咬牙切齿道。
可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将这段荒唐透顶的对话换成一记响亮的耳光还回去。
子言:“没有解药,但自有缘法。”
霍栩:“缘法,缘法能救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