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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她坐在手术室外的一排长椅上,看着手上的钟表,时间嘀嗒嘀嗒一点点过去, 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江砚在填单子,他跑上跑下帮她应付一切,回来时满头大汗。
他看见池知软坐在靠椅上弓着腰,微微颤抖的身子显示她的心情并不好受。
江砚眉间燥热,他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凉水冲在脸上,他浇了好几下。抬头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顿生一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
奶奶对池知软有多重要,大抵也只有池知软自己知道了。可江砚明白,池知软对她奶奶的感情或许比对她父亲的还要浓重。
洗完脸,江砚调整好心情走出来。池知软已经抬起头,她双眼焦急,时不时抬头看一下手术室的显示灯。
江砚停在卫生间门口呼了口气,这才朝池知软走去。
看见他来,池知软没有说话,她已经无力开口再去说任何话。
沉默像一把利刃,罩在两个人头顶上方,他们呼吸浅浅,什么都没有做,静静等待着。
手术大概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池知软听见耳边有个什么声音响起,她猛地抬起头,发现手术室的灯已经熄灭。
戴口罩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池知软立马走上前,她目光直直看着为首的那位医生。
看着那位医生的眼睛。
耳边只剩呼吸声。
眼睛看到的是白色,还有大片大片的模糊。
嗅觉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医生摘下口罩,声音里含着抱歉:“对不起。”
挽救失败。
——
这是池奶奶走的第三天。
池知软的房门紧闭,林女士隔几个小时过来看望她一下,后来池知软好像懂了,直接把门开着,不让别人替她操心。
她挺好的,就是心里有点难受。
江砚接了一杯水递给坐在沙发上的林女士,自己也坐下来,抬头,望着二楼。
从他这个方向只能看见池知软房里杏白色的窗帘和衣柜,看不到她这个人。
房里没开灯,窗帘也关着,整个房间显得有些暗。
“什么时候离开?”江砚转头问了林女士一句。
林女士不常回来,她和江父两人要做的事多,这几天回来的勤也是因为怕池知软心情不好,回来陪陪她。
池知软也算林女士半个女儿了,林女士不可能放任她不管。
“中午吃完饭再走吧。”林女士揉了揉眉眼,刚才她的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来,打的她心烦意乱。
想起池知软,林女士又软了心思,还是决定陪他俩吃完饭再走。
“好好陪着软软。”林女士暼了江砚一眼,“要是有什么损失拿你是问。”
江砚的眼睛没有波动,他笑了笑,突然问林女士:“你说我报考时填什么专业?”
江砚不像是个没有主见的人,林女士疑惑:“你想选什么就选什么,我跟你爸都没意见。”
江砚:“哦。”
接着林女士又来了一句:“不过最好报考金融类的。”
江砚:“……哦。”
中午吃饭的时候,池知软下来了。她这几天吃得太少了,吃几口就不吃,江美男都比她能吃。
保姆又做了不少好吃的,有江砚爱吃的,也有池知软爱吃的。
江砚小心翼翼观察池知软的反应,见她不像几天前那样就安安静静吃饭,今天她有主动抬起头朝林女士微笑。
却让林女士更担心了。
吃完饭后,林女士千叮咛万嘱咐江砚:“有什么情况就打电话给我。”
江砚点了点头,等林女士走后,他抬头回看二楼。
那扇门被关上。
果然,池知软开门只是为了不让林女士担心她。
保姆做好饭没走,因着林女士的要求在别墅里待着。江砚又重新坐回沙发上,结果发现沙发上还窝着一只江美男。
江美男可能是被赶出来的。
他用一根手指轻挑江美男的毛,轻笑一声,眼里却格外平静:“进不去?”
他也进不去。
江砚眼敛往下垂,才发现一个人的情感是可以人传人的。
池知软没了父母,如今又没了奶奶,她心里多难过啊。所有爱你的人都陆续离开,所有的仰仗、依靠都没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何其难受。
江砚深呼一口气,从沙发上坐起,进了自己的房间。
几秒后,他从自己的房间出来,砰砰砰地敲响了池知软的门。
“池知软!”
江砚大声往门内吼。
等了几秒,屋里的人没反应。
江砚掌心微震,他伸手放在门框上猛地拍了拍,放狠话:“再不出来我踹门了。”
这回,里面终于传来池知软的声音。
她软软地说:“门没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