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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仄的小汽车里,坐在副驾的花荣,正偷偷通过后视镜观察后面的房光霁。
房光霁毫无疑问是长大了,过去的他不会用这样坦然的神情看向自己,过去那个大男孩的眼神更阴鹜,更好猜,而不像现在这样,令花荣头一次生出一种自己最好别惹事的危机感来。
她的第六感,说准也准,说不准也不准。
当年花荣新婚的那一晚,她丈夫单位分配的宿舍成了这对不被看好夫妇的新房,半遮掩的窗外细细碎碎,不知道什么动物在哀嚎,也许是有人在扒着墙壁偷听。
她的丈夫醉醺醺地带上门,冲她傻笑着走过来。
那一瞬间,花荣头一次那么强烈地感到一种“不祥的预感”,她一时没有能够分辨,这究竟是女人对自己日后悲惨命运的天然直觉,还是那一晚上,仅仅是因为丈夫醉得不成样子,新房破烂不堪而自然而然产生的后悔。
不顾全家人的反对和这个穷光蛋结婚。
让花荣本来可以一帆风顺的命运一下子急转直下。
第二次强烈的预感是怀上花才的时候。花荣那些姐姐妹妹,虽然不过是牌桌和饭桌上的酒肉朋友,私底下没少嚼对方的舌头,但男人们姑且不说,大部分女人都说,生下那个男人的孩子,你人生就完了。阿荣,趁着你还年轻,把孩子打掉,再找个新男人,再怎么差,也不会比你老公更差了。
花荣那时已经怀孕几个月了,等到显怀,才稀里糊涂发现自己怀上。她开口和丈夫讨要生活费的时候,丈夫也不知道她有了小孩,一巴掌差点把花荣抽飞。
但花荣那时候强烈的直觉——又或许是文学中惯常喜欢标榜的母性,再次发挥了作用。花荣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孩子应该生下来。
从结局来看当然是生对了,花才这个儿子万事不用她操心,脾气也比他那个酒鬼爹不知道好了多少,最重要的是,花荣现在能够吃香喝辣,都是因为她儿子拿得出钱。
花荣曾经两次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她凭借自己草率的直觉,选择了嫁给花才爸,而后又选择了生下花才。
这便让她的第六感显得有些薛定谔,花荣虽然不知道薛定谔的猫这个概念,但也难免嘀咕两句,抱怨自己的直觉时准时不准。但尽管两次的选择都是实打实的难题,却也没有一次令花荣觉得是“危机”。
眼下她却有点不确定了。
她的直觉在很强烈地告诉她,别惹事。
可是她的直觉还信得过吗。
她曾经一度拿捏住了房光霁,这个认知便让她的胆子大了许多,花荣整理了下自己的皮草披肩,再开口时,没有一点胆怯的意思,反而还直勾勾的,大胆地从后视镜直接看向房光霁,说道:“可不能让花才看到我们两个在一起。”
这句话说得真是暧昧。
话很暧昧,语气更暧昧。
连原本专心开车的司机,都忍不住看了身旁这个风韵犹存的女人一眼。
房光霁坐在后座,从上车开始就一直低头玩他的手机,花荣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能感觉得到这个男人实际上很放松。就像没把她当回事。
直到花荣主动出击,说了这样令人遐想的话,房光霁才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向后视镜,说道:“我现在就可以把他喊过来,你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花荣愣住。
那一瞬间,她从后视镜里看到的,是房光霁不加掩饰的,令人胆寒的态度。
虽然是笑着,但那笑容就像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不过人别人手掌心中任人鱼肉的一只蚂蚁。
“风水轮流转,阿姨。”房光霁说:“花荣他爸当初没玩过你,当年的我也玩不过你。现在不一样了。我要弄死你,和捏死一只蚂蚁没有什么区别。简单得很。”
话音刚落,正好他们所乘坐的车子突然悄悄一拐,脱离主干道,往偏僻的小路开去。
花荣这才真正害怕起来。
她头脑不能说有多好,否则当年不可能恋爱脑上头而嫁给错误的男人。可这么多年,她周旋在各个男人之间,竟然可以全身而退,还养出一个竟然愿意无条件给她托底的儿子,这也就让人难免心疑,这女人到底是蠢,还是刻意装得不聪明。
她的目光敏锐地落在身旁司机的身上。她忽然注意到这个出租车司机穿的衣服未免过于高级了,而对方手上戴的那块表,似乎也不该出现在一个普通司机身上。
任飞见老板都摊牌了,于是也不再装哑巴,他清了清嗓子,用商业谈判中那种惯常的,不疾不徐的态度,彬彬有礼地说:“花女士,我是房光霁先生的经纪人,你可以叫我小任。”
花荣这下慌张起来,她没想到这个见面本身就是一个局,眼下她倒成了瓮中之鳖……花荣暗骂几句,赶紧低头去翻手机,却没想到自己犯了第二个错误。
急着出门的她,忘了把还在充电的手机放到包包里。
房光霁乐了,说:“看来,连老天都不帮你,花女士。”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