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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芸香说完,被陈平的人拉了下去。
段景思却是久久不能平静,如果姚家的目的在祖父的这枚镇纸,那镇纸里有何秘密?想杀他的只是芸香?
宋太师摇摇头:“我知你在想什么,姚家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担心你祖父当年遗留了什么姚家的把柄给你。既然没再去找,说明他们绝了这个心思。”
段景思没接口说自己私藏了黑铁镇纸真物。
“但他们对你仍然存了戒心。既不出手动你,以免再留了把柄,知道芸香这等人想杀你,也乐见其成。如果你安安分分就在这小地方待着,他们便不为难你,若你还要上京赶考,甚至中了进士,入了朝局,那裴远便是你的下场。”
段景思拧眉:“他们就那么肯定,我入了朝,一定会与他们作对?”
宋太师对着虚空哈哈一笑:“老段啊老段,可把你的宝贝孙子保护得好哇。”重又对他正色道:
“你当真一点不知?当年昌王作乱之前,你祖父明面上也不涉当真,私底下可是力保他的,与姚家是死敌。”
段景思:“……”
元庆十年皇后薨逝,不久其养子昌王与南越通敌,欲要在皇后丧礼时逼迫今上退位。皇上得到密报,先发制人,事成后抄灭昌王府,扶立姚贵妃之子为太子。此后,姚家才一路坐大。
也就是说,祖父政治斗争失败,才辞官隐居的?
宋太师目光如炬:“你可愿在这乡野里,碌碌过完一生?”
段景思坚定摇头,他不是贪图虚弱,而是深深知道,位越卑能做的事情越少,有时候甚至不能分毫掌控自己的命运。
宋太师推开窗,黑夜沉沉,什么也看不见,但他遥遥一指远方:“那里,便是云岭书院,我黎朝中兴之地的源起。”
*
书院定在来年二月开始讲学,到时候段景思便要搬到书院里去住。
柳氏听了这个消息,又是高兴又是难过。有了宋太师指点,儿子蟾宫折桂岂不如探囊取物,但这一去,就有将近一年的时间见不着儿子了。
还是李嬷嬷劝住了她:“有蓁哥儿照顾二爷,时不时让她捎个信儿回来,那小子信写得又有趣,热络着呢。”
蓁哥儿这几个月确实在疯狂练习写东西,为了笔顺,但凡需要写的,她都想写。
如何描写一个母亲思念孩子、如何描写张叔出门买菜、如何描写邻居家的狗的癫狂样儿,她仔仔细细观察,勤勤恳恳下笔,练秃了好多毛笔、好多筐纸。
不止如此,她也成了书摊儿的常客,但凡有新的话本,她都买来看,有的热门书甚至了熟于心、默诵成文。
然而,有些时候,也会读到一些后悔的东西。
这天晚上,段景思温书完毕,握住那枚真正的黑铁镇纸参详良久。从南月楼回来,他已经仔仔细细看过无数次,甚至去委婉问过工匠,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藏在这镇纸的夹层中。
一无所获。
但他从来不是随意放弃的人,祖父既然嘱咐过这枚镇纸,又有姚家的人悄悄来寻,其中一定有秘密。
夜已深了,他藏好镇纸,刚要关门,便见顾蓁双手抱在胸前,猫腰躬身缩成一团,从屋里出来。东瞅瞅西看看,警觉得似乎有些惊恐。
“去哪儿?”他淡淡道。
“二爷!”顾蓁哇的一声,像见了救星似的,抱住他的手臂道,“我白日看……看了本子,叫《西山一窟鬼》的,现在害……害怕。”
段景思有些无奈:“这世上哪里有鬼,都是这些话本先生附会的。”
“我……我知道。”顾蓁一双眼睛到处乱看,牙齿发着战,带着哭腔说,“可这话本写得着实太真了,什么难产而死的女鬼、肚子那么大,吊死的鬼,舌头又红又长……我一闭上眼睛,全是她们。”
“那你还看?”
“今天看完了,以后再也不看了。”顾蓁几乎是哭着喊了出来。
“二爷就是打手心逼着我看,我都不看。”她又补充了一句。
段景思无语,想了想,又换了个法子劝她:“你连我这天煞孤星都不怕,还怕她们?”
顾蓁一听,想起了什么,左臂穿过段景思垂下的手肘,紧紧扣住,生怕他跑了似的,自己的左掌却在胸前与右掌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男鬼女鬼大鬼小鬼,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我身边的这位爷可是大师钦定的天煞孤星,你们可千万别来,来了被他妨着了,投不了好胎,耽误了您些个的下辈子。”
段景思有些想笑,想起段景纯小时候有此不小心打碎了祖父的砚台,害怕得不行,也是她这副模样。看她是真害怕,又说:
“我那把大弓是祖上传下来的,最能祛邪避祟,你拿去挂在屋里,保证没坏东西敢来。”
顾蓁咽了咽口水,磨磨蹭蹭放开了段景思的手臂,走到了墙边。
刚想抬手去取,不知哪里吹来一股风,偏那竹窗没上插销,竟“吱”的一声被吹开了一条缝儿,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