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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把关系挑明,那依着他稳妥的性子,便一个人也不能告诉。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份变故,饶是那人是宋兰沚,涉及顾蓁,他也不敢承受。
取一条轻纱蒙了眼睛——既能看个大致,又不至于看得太过仔细——这双骑马拉强弓、正气着文章的手,在触摸她的衣服时,竟止不住颤抖。
一件件褪下,他从没发现,她的肩膀这样地小,她的锁骨这样的明显,她的……
段景思拧过热水胡乱擦去,手指拂过那些地方,犹如火烫,他又是愧疚难安,又是心猿意马,待到忙完,早出了一额头的汗。
换过衣服,将之前的湿衣拿去烘了,又寻出之前柳氏硬逼着他带的汤婆子,灌了热水,仔细放在她的小腹之上。
床上的小姑娘,包裹在淡藕色的棉被里,原先刻意涂在脸上的黑泥尽皆被溪水洗了去,乌青的发铺在枕头四周,更映得小脸洁白如玉。
相比一年前刚来松园时,她长大了些,女性气质也更明显了。圆乎乎的脸上有了个尖尖的下巴,小鼻子上有颗淡淡的小痣,显得十分俏皮,眉不点而翠,薄唇也呈淡淡的蔷薇色,根本无须任何口脂。
段景思手上抹了从她床底下找出来的黑泥,一时之间,竟舍不得往她脸上抹。
“原是如此美人。”他微微一笑,喃喃自语,“是了,我的蓁儿便是如此。”不知不觉间,“我的”两个字,说得是那般顺口。
待到晚上,他估计时候也差不多了,特特又取回下午洗过烘干了的,顾蓁之前穿的那套衣衫,重蒙上轻纱,为她换上。把汤婆子拿走后,又吩咐厨房浓浓熬了一碗姜茶,并端了小碟蜜饯回来。
顾蓁揉着头醒来时,便见天已经黑了,自己躺在段景思的床上。
她心中咯噔一声,拉被子捂住自己胸脯。然而往里一瞧,自己穿戴仍如之前整齐,衣服却干爽温暖,手上脸上还有乔装的黑泥,但肚子绞痛的症状却没有了。
她正要伸腿下床,却见段景思端着碗什么东西进来了。
“先把姜汤喝了。”
顾蓁按下满腹狐疑,接过碗一仰头喝了,苦脸相还没做出来,便被捏着嘴塞进了一颗蜜饯。
生姜难闻的气味、火辣辣的触觉全被蜜饯的酸甜清香所替代了,从嘴里一路往下,溢到了心里。
顾蓁不知道这位又是在唱哪一出,低着头不敢说话。
段景思在床头坐下,正色道:“我在河边发现你,想必那时已在水里泡了些许时候了,受了寒,你先好好休息下,今晚上就睡这里。那个歹徒死了,被人拧断脖子的……”段景思脸色微寒,“这是怎么回事儿?”
顾蓁打定主意不说窈娘的事,只说遇上了坏人,余者一问三不知,肚子又疼了起来。
段景思忙道:“是我不该问你,你受了惊吓,还来让你想这些。”
顾蓁一听,这些日子受的委屈一齐涌上了心头,也说不清是受了宋玉宁的伤害,还是想着宋兰沚便自行惭秽,亦或是为着段景思对她的冷漠而伤心。总之全堵在了嗓子眼儿里。
她钻进被子里,呜呜咽咽的,为着报复似的,把一众鼻涕眼泪全蹭在了被子上。哭了好久,又想:弄脏了还不是我洗,这才忍了,还是抽抽噎噎的。
段景思沉默站着,几乎慌了,就差扑上去哄她了,嘴唇微动,终是什么也没说。
顾蓁哭得够了,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吸吸鼻子:
“算了,还有几个月咱们便回松园了,来年二爷去金陵城科考,她宋玉宁一直在金陵,不知有多少眼线,随意使个绊子也让我们不得安宁。不如先忍了这口气,她不过就是恼我与梁公子多说了些话……”
说到此处,段景思忽的抬头看着她,烛火在他眼下跳动,明明灭灭,看不清是何意思。
顾蓁越说越慢:“我……我以后……避着他……就是了。”
段景思正经道:“你是应该避着他,去年除夕我便与你说过,不要与他来往。”
“桃花坳那会儿,你又让我接近他,现在又这么说,什么意思嘛,到底?顾蓁嘟起嘴巴,细细碎碎道,“还不是你不理我,天天与宋二小姐这里那里的,不然我与他有何要说的。”
段景思好似知道她在说什么:“以后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不过宋玉宁,已不是骄恣蛮横可以形容了,我对她一忍再忍,以至今日,竟敢买凶伤你,便是你不计前嫌,大黎国法也放不了她。”
段景思既如此说,便是再难撼动,顾蓁没再坚持,也不知是方才喝了姜汤,还是听了这话顺心,倒觉有一股暖意从他那边散了出来。不管是不是为了她,看伤害自己的人受到惩处,心情总是畅快的。
正经事情既已说完了,两人闹了这么久别扭,再无他话可说,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尴尬。
顾蓁舔舔嘴唇,支支吾吾道:“那个,二爷,你是直接把我背回来的?这水淋淋的,就放在床上啦?”
“自然是在火堆边烤干的,然后扛在肩上扛回来的,前些年我去山里练习箭术,偶尔也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