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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湛似是疲惫至极,已不再搭理太后明褒暗讽的讥讽,便吩咐下去道。
那林大正见陛下连厌胜之术这样的杀头祸事都轻拿轻放,心里也是唏嘘不已:这长公主许莲究竟给陛下下了什么蛊?这还是那个杀伐果断的冷肃明君吗?
“公主,请。”如今林大正是真怕了许莲,从前那点明面上奉承暗地里瞧不起她的心思也不敢再有了,只谄笑着半蹲身子道。
那王贵妃见许湛身旁不可一世的总管太监林大正如此奉承那个许莲,更是怒得柳眉竖倒,只恨不得将许莲千刀万剐。
这一场充斥着嫉恶与不堪的皇室闹剧着实让许莲厌恶不已,在这乾清宫多待一秒,她便觉得五脏六腑内都混杂起了那些腌臜的臭味,直臭的让人作呕。
一群花容月貌,家世权势品行都堪为翘楚的世家贵女入了这红墙砖瓦的深宫后,便如恶狗扑食一般将那许湛当成宝珍,倾轧相害,毒计百出,当真是荒诞至极。
许湛却是从也不回地从乾清宫走了出去,而身后那道炯炯目光的主人许湛则立刻如泄了气般地挥了挥手,只对王贵妃等人说道:“回去吧,朕累了。”
王贵妃虽是不甘,可太后娘娘已冷哼一声后,坐上了自己的凤撵,连皇后也讷讷寡言地行礼告退,她再贪留下来也无人捧哏了,只恨今日没将那许莲打入地狱,永不得翻身。
只是瞧着陛下对那许莲的爱重程度,这许莲不除不行,那大理寺卿正巧是哥哥底下的门生,自己若是许以重金……
那王贵妃脸上的阴郁之色便顷刻间变化成了暗藏不住的几分喜悦,只见她朝着许湛行了个礼后,便带着贴身宫女匆匆离去。
待乾清宫陷入一片孤寂后,许湛便轻拍了拍手,而后便有一道黑影从窗外闪身而进。
“参加皇上。”说话声音冷硬而又尊敬,却是许湛安插着的私卫。
“去将大理寺卿请来。”许湛思及此,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他太过了解王怡欢,她是个藏不住心思的直白肚肠,方才她为何发笑?
那大理寺卿似乎是镇国公举荐上来的,是了,她肯花如此心思去陷害莲儿,也必会挖空心思收买大理寺卿。
“不必了,大理寺可还有什么可用之人?”许湛只捏了捏自己发疼的太阳穴,他只暗恨镇国公功高盖主,且西域鞑靼虎视眈眈,如今还不到清算王家之时,如此,也只能让莲儿多受些委屈了…
“大理寺寺直苏清端刚正不阿,清明自持,可堪大用耳,只是性子木讷,不会奉迎上官,因此不得志。”那死士如实禀报道。
许湛才不在意区区一个大理寺寺直的木讷性子,只要他秉公清廉,能为莲儿洗清冤屈就好。
“明日将他带过来,朕要亲自见一见他。”许湛说完这句话后,便将岿然不动的身躯隐进了半边黑暗中,他手下豢养的死士最懂他的心思,如今已悄无声息地离去。
沈菀宜,这三个字读在口中,他竟品味出了一丝怅惘的甜蜜。
他如何不知许莲之名已让菀宜疲惫至极,可若是赐还沈菀宜这名号,今朝悠悠众口如何能容下前朝嫡出公主?一个厌胜之术便缚住了他的手脚,前朝余孽这四个字只会让菀宜死无葬身之地。
世间不可再有沈菀宜。
许湛思及初遇沈菀宜时她娇憨又天真的俏丽模样,与如今素如秋缟般的冷寂长公主判若两人。前朝朝政荒乱,内忧外患下的窟窿已将国之气运耗尽,覆灭已成了民心所向。
可尽管自己无意,灵帝与灵后终究因自己而死,是自己毁了许莲的家。
林大正将许莲送回长公主府后,便着急忙慌地赶回了乾清宫,今日番波折,陛下必心情不佳,他可要小心谨慎地服侍才是。
林大正颤颤巍巍地屈腰走进了黑寂空荡的乾清宫,他只悄悄走到许湛案几旁,点燃了一盏烛火后,他便望向天子,只欲将天子搀扶进内室歇息。
可那一眼,他却瞧见了那个浑身负伤都咬牙不曾喊一句疼的冷厉天子正望着案几潸然泪下,林大正旋即便跪在地上,只以头叩地,不敢视天颜。
长公主府内。
许莲一回府,便吩咐小厮将那大门紧闭,凭谁上门都不予召见。
春杏瞧着自家公主愤慨又森然的可怖神色,只将满腔安抚之语悄悄咽下,连公主的闺房也不敢再踏足进去——公主若是从那皇宫回来,这夜里便不再要人服侍。
许莲清瘦的斜影映在窗棱旁的月影之下,她只对月长叹了一声,而后便任凭自己陷进那梦魇似的回忆中。
国破时,父皇不知所踪,自己与母后躲在凤藻宫的壁橱内,母后便抱着瑟瑟发抖的自己,只小声安慰道:“菀宜,别怕,你父皇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往昔风平浪静的皇宫此时哀鸿遍野,到处都是铁蹄刀枪触血的死亡气息,那宫女太监逃窜时的惨叫声让沈菀宜怕得捂住了耳朵。
她自小生长的静谧深宫如何变成了这幅模样?
那铁蹄声终于靠近了金碧辉煌的凤藻宫,也许不久之后那些逆贼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