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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颜色。
只要不走近了直视天颜,臣子们是不会看出来圣上有什么不妥之处的。
云滢自觉差不多了才停手,她稍有些惋惜:“若是官家不急,我还能弄得更逼真一些。”
皇帝不做什么表示,内侍们也屏气敛声,他们知道官家素日不喜欢这些的,谁也不敢笑一下。
云滢瞧见旁边还有宫人取来供她选用簪头的象生花,突然想起元夕那夜圣上为她簪戴牡丹,便起了促狭的心思,将一朵逼真的牡丹簪到了圣上的乌纱冠帽边,失声轻笑。
风流雅士簪花成风,就算是宫中逢年过节也会赏赐给臣子们鲜花簪戴,可是有些生性古板的人不太喜欢这项规制。
其中也包括皇帝。
圣上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即便身旁没人敢来笑他,亦要斥责她的胡闹,“前面尚有臣子等候,你还敢如此?”
“可我觉得官家这样还是很好看的呀,”云滢凑过去在他面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旋即躺回坐榻倚着软枕欣赏:“官家平日高不可攀,簪一朵牡丹,反而俏皮起来了。”
圣上惯来隽秀清雅,如日月华章般令人敬畏远观,簪一朵淡色的牡丹在纱帽之侧,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反差感,倒有些不符合人实际年龄的少年感。
“花若有灵,知道你这样说,也要羞愧而死。”
圣上随手将那朵象生花拿走,起身往前面去,刚行两步忽然顿住,笑着望向坐起身的云滢,吩咐宫人伺候她沐浴更衣:“既然东西已经留不住了,便随她们去浴间罢。”
云滢愣了片刻才回神,白皙的肌肤上霎时染了无尽绯红,她拿了枕头,重新将自己埋得谁也瞧不见,偏偏又有一只手掌落在了自己的头上,像是爱抚狸奴一般,顺了顺她的毛。
“这些有什么好可惜的?”圣上抚摸了一下她柔软的发心,怜爱道:“晚上还有呢,不用可惜。”
……
龙图阁大学士曾弘毅已经在圣上的书房里喝过两盏茶了,官家素日是不会叫臣子等太久的,他又极得皇帝的宠信,圣上突然这样避而不见,只吩咐内侍赐茶,教他心底也生出些疑云来。
或许是内侍们记错了皇帝的喜好,书房内燃着些后宫常用的甜香,叫他闻着总觉得有些怪异。
“曾卿这个时辰来见朕,可是有什么急事要禀报么?”
圣上从内间而来,叫曾弘毅的疑惑更深,但还是即刻放下了茶盏,躬身向皇帝行礼:“臣请圣安。”
“朕安。”
皇帝坐在了书案之后,吩咐人起身,他今日是去过一次龙图阁与臣子议事的,如果不是突然又出了什么急事,曾弘毅完全没有必要再来这一遭。
“回圣上的话,臣确实有一桩蹊跷事要禀明,但不知当讲不当讲。”曾弘毅面露难色,这桩事叫人不解得很,但又与前朝后宫有干,要说出来恐怕会叫宫中生出许多是非来。
但是不说,日后皇帝问责,他们这些知情不报的人恐怕难以将自己择得一干二净。
“不知当讲不当讲,你也到朕的书房里来聒噪了。”圣上端坐在御座上的时候瞧见了奏折中间一粒豆青色的蝴蝶玉坠,稍蹙了眉:“到底是什么能令朕生气的事情?”
臣子们一般这样委婉的时候,基本说出来的东西都是要惹人生气的,只不过前面含蓄地加上一句,叫皇帝即便翻脸也不至于降罪罢了。
曾弘毅看不见皇帝撑在桌案上的手拢住了什么东西,因此不知道为什么皇帝今日午后到龙图阁的时候还待人亲厚,到了如今竟像是有淡淡的不耐烦。
“事涉太后之兄,臣也不敢妄言。”
曾弘毅见圣上颔首,知道是要他继续往下说的意思:“元夕夜后,曾有一对贫苦夫妻至登闻鼓下执槌,尚在犹豫之时已经被人堵嘴拖走。”
他的身子略低了些:“有人瞧见,当街抢人的是张相家奴张仓头。”
登闻鼓是臣民越级告状的一种手段,若登闻鼓响而主司官员不上奏,罪加一等。而圣上此时无论在做何等事情,哪怕是在上朝,只要有人敲鼓,也必得接见敲鼓之人,细问冤情。
太||祖高皇帝在宣德门南街设立了登闻鼓和登闻鼓检院,受理民众的申诉,不管其冤情大小,哪怕是为了一头猪的走丢,都可以直面天子——当然黎民多畏惧宫廷,很少真的有人为了一头猪而走入天子庙堂。
敲鼓的人不必承担任何惩罚,就可以直接向天子申诉,所以很多心虚的贪官会派心腹小厮守在登闻鼓的旁边,生怕有人敲鼓。
而留意这些人,就是登闻鼓检院要做的事情了。
“这是登闻鼓检院需向朕禀明的事情,卿在龙图阁,与你有何干系?”
曾弘毅见圣上不问那对夫妻去向,反而盘问起他来,知道圣上是不喜欢他越俎代庖,插手别的府衙需要做的事情。
但这也不出他的意料,曾弘毅不慌不忙地禀奏道:“臣并非有意插手,事情已然过去几日,臣也不知为何,登闻鼓检院至今未向天子禀明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