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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过鲤夏的时候,我轻轻将手搭在她的肩上,摇头示意她不用送我。
    “我花钱买下了你一夜,今晚你就称病吧。”我说,“无论谁要见你都不要出来。”
    酒这种事物,独自小酌并不是很有意思。
    如非是和自己中意的人同饮,那么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欢乐。
    照我看来,微醺的那么一点酒意,无非是替怂人壮胆,好借酒装疯便宜行事的借口,被微风轻轻一吹头脑便清醒。
    却不如满分的醉意,喝到神志不清,喝到烂醉如泥,喝到丑态出尽,肆无忌惮地大笑歌唱,胡言乱语手舞足蹈,十分的狂热,万分的快乐。
    可惜我不行,我是麻木不仁冷漠无情的家伙。倘若要我醉后失言,将自己的真心捧出来供以他人观赏,就如同是叫蜗牛或者贝壳什么之类内里柔软的生物,离了自己厚重坚硬的壳,把自己的伤口泡在辛辣的盐水,恐怕没过一天就会直接离开人世。
    如果我天生就是一只小小的猫,其实很愿意露出自己毛绒绒的腹部让漂亮小姐姐揉揉我柔软的肚皮,然后悠闲地呼噜噜从喉咙里发出声音。如果脑袋里什么也不用思考的话,我情愿被香奈惠小姐永远抱在怀里,高兴了就朝着她撒娇,不高兴了就一跃而上,直接跳到屋顶。
    香奈惠小姐给了我一点点希望,这么一点烛光又很快燃烧殆尽。
    ——无所谓了,反正我是因为无处可去,所以才选择留在鬼杀队里混日子的。
    ——
    虽然进入吉原的客人都不能携带伤人的锐器,但是对于像是我这样的人,隐秘地携带自己的刀剑,又何其容易。
    我没有带钢铁冢萤为我锻造的日轮刀,它被留在蝴蝶屋的房间里。
    这振刀原本就不是用来讨取他人性命的物品,可以更冷静的说,我不将它带来赴宴,只是避免刀匠村独特的锻刀工艺给了别人什么线索,平白招惹事端。
    正如鲤夏所说的那样,我此刻分外心平气和,如同无波古井,西乡奉一那油腻满是赘肉的脸也不足以让我心里泛起一丝涟漪。
    “望月君,”这个口蜜腹剑的家伙对着我喊我的名字,“离开了这里这么久,到时候我为您介绍几个新朋友吧?”
    我原本就喝了一轮酒,但是心底里依旧十足的清醒。明亮的和室随着陪酒的女孩子们的加入,气氛热闹喧哗,连带着室内的温度都随之升高起来。我频频举杯向着他们致意,酒到酣时打着节拍吟咏了百人一首里的和歌:“[世人实堪怜,世人亦可恨。人间多悲苦,我心满忧愤。]”
    西乡奉一只觉得我是跟着贵族做事,也跟着染上了多愁善感的文化人通病,不明所以地和着我举杯一起大笑:“您看起来似乎颇有感叹啊,望月先生。”
    我装作略有忧愁的模样对他吐露出目前的苦恼:“是呀,我现在虽然已经有了一心侍奉的主公,但是回想起以前,还是非常怀念与朋友们寻欢作乐的日子。只是现在时过境迁,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愿意同我这么一个不值一提的人交往呢?”
    陪酒的女人和随从们早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为了避嫌退到外面,我这么识趣地主动提出旧事,倒是西乡奉一想象不到的识趣。
    他似乎将自己原本想要用来威胁人的话都咽了回去,又堆起笑容举杯向我保证:“望月君是一位才华的年轻人,我们大家都期望同您这样的人相处,怎么会如此想啊?”
    我应该感谢这家伙吃定我的自信,和对于自身安全的懈怠,可能是以前软弱怯懦浑浑噩噩的我不懂拒绝的形象根深蒂固,以至于他害怕其他人跑过来分上一杯羹,自以为能拿捏住我就直接毫无防备跑到我面前。
    其实现如今用枪械比原始的冷兵器来得方便又快捷,对于杀人者的身体素质也没有这么严苛,但是谁叫日本人们都有着一颗死脑筋的脑袋呢?
    即使是能够搞来枪械,他们也只会觉得用这种方式远远没有冷兵器来得直观又恐惧,令人洋洋得意耀武扬威。更有甚者,甚至还愿意为超出常规这部分的优质服务格外付钱。
    本来我是不打算这么快就把他杀死,但是西乡奉一这张嘴所说的话着实令人不快。
    可能喝多了酒确实令这个人的心境有些飘飘然,或者说他觉得不需要在意我的真实想法。
    他说起以前的事,又说起现在的事,产屋敷家的一切在他嘴里出现都是那么让人反感。
    他说:“我看见那个小姑娘了啊,你看向她的眼神真是和看那个叫由里香的女孩一模一样,她们俩的眼睛真是相似——望月君很喜欢蓝色眼眸的孩子吗?”
    我呆滞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西乡奉一说的是神崎葵那孩子。
    他派人跟踪我,调查我——
    或者从知情者的口中打听我的消息?
    这句话的语气对于我实在是太过于熟悉了,这正是无数次噩梦里让我痛苦无比的句式。
    可这个家伙怎么知道当初在那间居酒屋发生的事情呢,道听途说者绝对无法将我的眼神做出这样的比较,他甚至对由里香长得什么样一清二楚!
    一股热流冲上了我的头顶,我猛地站起来,一拳把西乡奉一打翻在地。
    他似乎被打懵了,害怕又竭力镇定,色厉内荏地朝我呵斥:“望月!你疯了吗!望月!你怎么能这么做!”又抓住周围的器皿,拼命挣扎中试图把它们摔在地上,想要用声音把外面的人吸引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