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90
介意的哦?”少年打趣主人的语气坦然极了,甚至都没有对法师用敬语,虽然这也能说明他被宠爱的程度,但多少还是让人觉得有些违和。
“悟。”
“好啦好啦,不笑你就是了。”哪怕这样说着,侍童的语气依然十分欢快,光听声音,女药师都能想象出雪发少年嘴角弯弯的坏心眼表情。
看来这位法师大人和侍童的关系相当奥妙。
蒿叶和阿葵各自抓起一块蛋糕,一边啃点心,一边透过竹帘欣赏两人言语争锋的摸样用来下饭,感觉入睡前的时间都不无聊了。
冬日的夜晚总是漫长,虽然巫女居住的屋舍比外面简陋的小屋要严实很多,但为了取暖,蒿叶还是升起了火,并顺便架起炉子。本来女药师打算去对面帮忙,但法师似乎并不介意替自己的侍童做清洁的工作,擦完身体换上衣服之后甚至开始给少年梳头。
“……张长了。”
“唔。”
“要剪短吗?”
“唉?没必要吧?”五条打了个哈欠,隔着布条看了一眼诅咒师肩头散落的鸦色的长发,“现在是小孩子还好说,等我年纪再大一点,短发就很奇怪了。”
“……不会耽搁那么久的。”咒灵操使这样说道。
“突然想留长发,所以就暂时不剪吧。”细细的篦梳划过头皮的触感并不叫人讨厌,或者说,诅咒师的手指足够灵巧到没有拉扯到任何一根头发,也没有按得过重,一下下梳得让五条浑身放松,昏昏欲睡。
“因为讨厌水弄到眼睛,所以一直剪短发的家伙到底是谁呢?”
“但现在有人帮我洗了嘛。”顾忌到不太熟悉的旁人,少年姑且还是省掉了称呼,但他并没有意识到这样暧昧的说法可能比直呼名字还严重。
法师被他给哽了一下,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小声地叹气,“那就束起来吧。”
同样在给阿葵梳头的蒿叶已经听到呆住,而原本乖巧地坐在棉垫上的巫女则忍不住支起身体往帘子的方向凑过去,显然是由于僧人和少年的声音放得太轻,而她又偷听得过于入神的缘故。
觉得好友过于丢脸的女药师用梳子敲了一下她的头。
理亏地抱住脑袋的阿葵老老实实缩回原位,甚至不敢呼痛。
哪怕是寺院里有名的僧人们,和自己的侍童关系过于亲密也是件十分常见的事情,还有在外面偷偷豢养侍女的,因此蒿叶最初并没有为黑袍法师和少年之间的氛围感到奇怪,但今天侍童醒来之后,女药师却觉得哪里都很违和。
和衣躺入充当被铺的棉袍下的时候,看着身旁入睡也依然盖着黑面纱的巫女阿葵,蒿叶终于明白了那两人不合时宜的地方。
无论聊天还是相处,与其说是主仆,不如说更像她和阿葵这样的密友。
不过,偶然留宿的法师与他的侍童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身为一名默默无闻的乡下药师的蒿叶并没有追究的兴趣。反正,再停留几日,等少年的身体痊愈之后,他们就会像其他的病人那样离开,也许一生也不会有再见面的机会。
或者说,不要再见到她和阿葵,才是件好事。
棉被下,巫女冰凉的指尖悄悄缩进蒿叶的掌中,哪怕是常年干着粗活而遍生厚茧的手掌上,依然能摸到阿葵手掌上诸多凹凸不平的纹路。
这是没有被法师所触碰过的,巫女的另一只手臂。
成年之后,阿葵就很少再与外人见面,哪怕是治愈病人,也必须隔着帘子,和神社里收留的那些老人与病人们说话的时候,也绝不会露出一丝肌肤,将身体尽数隐藏在巫女服和黑色的棉布之下。
还能够触碰到她,与她说话的人,只剩下了蒿叶。
然而即便是女药师,也已经有数年的时间,没能看过阿葵面纱之下的脸孔了。
回想着今天用餐的时候,巫女伸出无伤的手掌向自己要求加饭的样子,蒿叶思考着,该如何拜托法师,请他为阿葵治疗另一只手臂。
所谓的术式……真是意外便利的东西啊。
阿葵的‘食脱’便是如此。
什么样的草药和汉方都无法治愈的绝症,只要一片小小的血肉,就能够轻易痊愈,简直如同神明的仙药一般奇异。无论她如何钻研医术,寻觅草药,在阿葵的‘血肉’面前,都只是不值一提的微末技艺。
而那位法师的‘术式’也是。
蒿叶研究医术,最初是想要减轻阿葵的负担,很多疾病,如果从轻症就开始治疗的话,其实还是能够依靠草药和针剂痊愈的,根本无需巫女割下血肉。毕竟,‘食脱’之术对巫女而言也不是什么轻松术法,消耗过大也可能出现死亡。
然而,最后,她的工作却渐渐变成了替阿葵治疗伤口,替阿葵治疗吞食血肉的时候感染上的疫病——巫女并非不会得病,她只是因为术式的缘故,即便病了也能够痊愈罢了,但有药草帮助的话,能好得更快一些。
但是,疾病总会在身体上留下伤痕。
天花的瘢痕,水痘的红肿,陌生疫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