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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里说的那句话威力之大,现在家里恐怕没人敢动这只鸡,以免触及大逆不道的罪名,当然,主要是怕老人伤心,那话说得可怜,让人过耳不忘,虽然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就好像从没听过。
不过,姜卷知道,这世上有一位老人曾经实实在在地坐在夕阳下为自己和家畜的孤独而伤心过。
想到这儿,她跑前跑后,“爷爷”长,“爷爷”短,叫得更殷勤了些。
杜兰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之前不同意老人过来的是她,现在前前后后处处看顾的人也是她,自从老人过来,每日午饭雷打不动地四菜一汤,还全捡了老人喜欢的做,一闲下来,又是带老人去医院体检,又是到商场买衣服,把姜文桥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一直到过年前,菜市场的生意进入一年之中最繁忙的时刻,姜明富也跑过去帮忙,又上菜又称重,每天弄得全身上下灰扑扑的,倒使他来时就穿着的那件旧得发霉似的黑大衣看上去有了归处,显出一种恰如其分的好来。
有活干,姜明富就开心。
姜卷也发现,这几天爷爷脸上的笑容明显增多了,那一种初来时灰败凄惨的颜色被奕奕的神采所替代,家里的活都被姜明富抢着干了,她自己倒闲了下来。
闲下来就难免思绪飘渺起来,又想到方野,好长时间没见,不知道他此刻是否到了安徽,听说那里的寒冷和北方不一样,是一种刺骨的湿冷,也不知道他冷不冷,穿得厚不厚,此刻着的是白还是绯呢?
又想起今年的第一场雪后方野穿红色来学校的那一幕,姜卷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样的美貌自己一个人念想可不行,随后拿起手机在QQ上跟已经放假回家的陈洋说起来,果然,在她富有画面感和深情语气的描述下,那边很快就发过来一个“哇”字,下一秒底下跟过来三个感叹号,言简意赅。
姜卷对着手机屏幕笑起来,想象方野的美貌是一道符,镇住了许多人。
好像就连她这个描述的人都能与有荣焉。
手机“滴滴”了两声,那边又发过来一条消息,“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姜卷心下一惊,本能地就想矢口否认。
刚在输入框里按下“怎么可能”几个字,那边就发来消息,“别否认了,我早看出来了。”
姜卷无奈扶额,不愧是陈洋,不愧是自己从小到大的好朋友。
她只好发消息,“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估计比你知道得还早。”
姜卷发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符号。
陈洋发过来,“在你承认自己喜欢上他之前我就发现了一丝爱的小火苗。”后面跟着一个勾嘴笑的酷酷的小表情。
姜卷哭笑不得,“什么‘爱的小火苗’?”
“你自己都不知道,提起他你笑成啥样,而且明显他的名字出现在你嘴里的次数越来越多,多到我都嫉妒了。”
姜卷又发了一个笑哭的表情。
“你嫉妒啥,谁也替代不了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陈洋发来一个相当嚣张的熊猫头的表情包,惹得姜卷抱着手机狂笑不止。笑完她又忧心忡忡地发过去一句话,“可是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
“肯定喜欢。”
姜卷眼皮一跳,只觉得内心像有小簇的烟花炸开,躺在床上抱着手机滚来滚去,“你怎么知道?”
“我姐妹儿这么优秀,谁能不爱?他要敢说不爱我打死他!”
姜卷笑得天翻地覆,直到手机掉下来砸中了面门,鼻梁骨猛地一疼,“哦呦”了一声,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在床上摸索起手机,继续打字,连打了六个“哈”字,又发了一句话过去,“或许也只有你这么想了。”后面跟着一个委屈的表情符号。
“你别这样想啊,有爱大胆追,没爱自己飞,有什么难的?”
“我就是觉得害怕,一见他心里就生出一种恐惧,虽然我还没有得到他,但心里却好像已经失去了他千千万万次。”
那边沉默良久,才发来一句话,“姐妹啊,你这是上头了。”
“我待在他身边就感到自卑,觉得自己哪儿哪儿都配不上他,我们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明明坐在一起近在咫尺,但一离开那个座位,我就什么也不是。”
陈洋发过来一个抱抱的表情,后面跟着两个字:“我懂。”
姜卷为这两个字而感动,幸好世上有一个人能完全明白她的心意,她心底的痴狂和酸涩,她想发“谢谢”两个字过去,又觉得客套而疏离,终于还是删了,结果刚删完,陈洋就心有灵犀地发来三个字:“不用谢。”
姜卷抱着手机贴上脸颊,唇边的笑意不断加深,终于明白了曾经读到的鲁迅先生的那句话,“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陈洋正是她的知己,是她灵魂上的同胞,姜卷从不信神,但是一想起陈洋,就想赞美上帝。
腊月的集市上,菜市场里人山人海,姜家全家上阵,就这还忙不过来,每个人都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