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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变得古怪了。
灾难停下了——或者说,自发地暂停了,为了不干涉将要发生的事情,雷霆与地震停息,就连那些野兽般的天使,都下意识地躲避开来。
贞德缓缓停下了脚步,他可以感受到,前方传来的滔天杀意,不,说是杀意,或许还不太合适,所谓的杀意,是建立在明确的敌意和恶意上的,但从前方传来的气氛,却并没有这样强烈的主观意识,而只有毫不掩饰的毁灭意志。
死亡。
贞德看到了死亡。
在天使们的后方,在扬起的烟尘和散去的硫磺雾中,一个身影屹立在蛾摩拉的田野中,阻挡在流淌的光河之前,就如同一道沉重的大门,将蛾摩拉的内外完全分开。?那个身影的本体,看起来就像是个高大魁梧的战士,身上套着沉重的甲胄,右手握着一把满是血迹划痕的长剑,而这名战士最值得注目的地方,便是那空空荡荡的脖颈,这名战士并没有脑袋,而他的左手之中,赫然提着一个紧闭双眼的人头。
“果然……你也还未死去,与我一样,我们都有尚未完成的使命。”贞德看到那没有脑袋的高大战士,他愣了愣,略微有些淡淡的感慨,但却并不多么吃惊,作为基督教圣人的他,对出现眼前这样的神迹,接受度很高:“你也要来阻挡我们吗,圣乔治啊。”
无首的圣乔治一言不发,而贞德则举起旗枪向后一摆,坚硬的钢铁就像球棍,狠狠拍在了菲奥娜的身上,已经有点神志不清的女性吃痛,咳了一声清醒过来,她捂着自己被狠狠拍到的腹部,抽着嘴角蹲下身去,她看看眼前的景象,再看看四周,有点摸不着头脑。
“哈……哈……我还以为,贞贞,我还以为你已经解决他了。”江峰喘着粗气,他抱着那个婴儿,被吵闹到让人脑袋发晕的尖叫声包围,两条腿发软地站到贞德身后,迦勒底的御主轻轻拍拍那个婴儿的后背,算是简单地安抚:“看这老兄的样子,怕是听不进我说的话啊。”
“他的头,他的头……他提着他的头……”菲奥娜指着圣乔治,声音不停颤抖着,断断续续地说道,但这主要是出于疲惫,倒并非含有多少恐惧,主要是累得,这倒霉的女人已经见得太多了,这样的景象很难吓到她:“呃……所以……这又是敌人?”
“你们两个,后退。”贞德没有搭理江峰和菲奥娜,他手中的旗枪一摆,示意两人赶紧向后退去,他已经隐约猜到了这样的展开,既然他可以蒙受上恩,自无尽的死亡中归来,那么圣乔治当然也可以有这样的命运:“圣乔治,是个恐怖的强者。”
“看得出来,非常看得出来。”江峰顺手把婴儿交给菲奥娜,让她来照顾这个已经哭到筋疲力尽,正抽泣着准备打瞌睡的小家伙,他不声不响地将手放到后腰,凑到贞德身旁,盯着圣乔治冷笑着说道:“这位猛男连脑袋都掉了,还能带头作战,实在勇猛,肉眼可见。”
“好吧,御主,我不得不承认,这笑话还真有点意思,但考虑到现在的状况,我确实笑不出来。”
贞德长叹一声,猛地一矮身向着圣乔治冲去,他挺起手中的旗枪,裹挟着凶悍的气势向圣乔治刺去,在他状态完全的时候,尚且难以匹敌眼前的圣乔治,必须要不顾一切搏命,才可能创造同归于尽的机会,而现在的他历经惨烈的逃亡,已经劳累不堪,远不如之前的状态。
至少在贞德眼中,他根本看不到取胜的可能性。
“走!”
怒喝在田地上回荡,贞德明白,自己这完全是自杀式行为,但他仍然要向前冲击,向着那高大的无头战士挥着旗枪冲去,为江峰和菲奥娜能够逃出生天,争取那一丝小到根本看不见的可能性。
几乎就在贞德冲出去的同时,圣乔治也动了起来,被他提在手中的那颗头颅,猛地张开了原本紧闭的双眼,高大的身躯跃起,如同灵巧而轻盈的猫,手中的长剑划出一道笔直的线,毫不留情地向着贞德的腰腹斩去。
菲奥娜还在迟疑,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时候,江峰已经做出了反应,他猛地抽出腰后那把沉重的手枪,用力抓住菲奥娜的手臂,试着绕开贞德与圣乔治继续前进,枪里还有一枚子弹,这也是他最后依仗的手段。
周围的天使们散开了,却仍然没有完全四散溃去,它们不敢靠得更近,却也不愿意就这样直接离开,而是像是那些好热闹,想看大新闻的围观群众般,聚集在了这里的周围,围成一个宽松而零散的圈,似乎是在等待着这场对决的结局。
“铛!”
旗枪与长剑互相碰撞,发出清脆而响亮的金属碰撞声,贞德瞄着圣乔治的右腿膝盖刺出,想要用最快速度剥夺圣乔治的移动能力,但高大的战士却似乎对此早有防备,他挥动地挥动手中长剑,稳扎稳打地将贞德的攻击格开。
圣乔治便是挡在迦勒底面前,最后那座巍峨的高山,翻过去就是满目坦途,翻不过去,就只能含恨被埋进山脚了。
120 越过那条河·6
贞德的计划是全力全开,放弃所有现实或者不现实的期望,比如自己可以战胜圣乔治之类的幻想,他打算用最强的力量,对圣乔治发起不计后果的猛攻,只有这样,才可能拖住这位恐怖的战士,为江峰和菲奥娜的逃生争取一线生机。
但那是贞德理想中的情况,但现实中的实际情况,完全没有那么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