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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耿靖与林珣对视一眼后, 畅通无阻地走到明昙身边、叩拜皇帝, 在心中暗暗惊讶——
竟然这么容易就让他们进来了?都没人反对的吗?
皇帝态度威严地让二人平身,明昙则瞥了眼他俩脸上的诧异神情, 半晌, 才不动声色地撇撇嘴,翻了个天大的白眼。
现在这朝堂之上,早已不是最开始那样,人人都敢将九公主压上一头了啊。
“启禀父皇。”
一片鸦雀无声当中,明昙施施然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袍服,朝龙椅躬身道:“这次上朝,为了更详尽、更直观地与您说明取消宵禁的可行性, 儿臣特意请来了禁军中的耿指挥使与林指挥使,这便请他二人来细细介绍一番罢。”
“是,九殿下。”
在皇帝微微点头后,由耿靖率先上前一步, 恭敬地拱手说道:“如今,在九公主接管禁军、并开始实行改制之法后,营中将士们的体力、谋略、武艺等皆显著增强,每日负责京中巡防时,各项职责也可以完成得尽善尽美,很受百姓们的敬重。”
“嗯,”皇帝点点头,“京中对禁军的盛赞,朕也有所耳闻。你等调。教得不错。”
“谢陛下。”作为实行操练的总指挥使,耿靖忍不住露出一丝欣喜的笑意,复又继续道,“经九公主之策后,禁军与顺天府衙门共协京师之安防,力护百姓之安定,现已内编二十八支小队,分散于京城各处,可保证每天的巡视时间至少在五个时辰之上。并且,每逢节庆之日,还会延长至宵禁方休,不敢有片刻疏漏……”
“此外,”林珣也在旁补充道,“禁军操练颇有成效后,九公主也一直关注营中近况,特意向远在边疆驻军中的华大将军去信一封,按照其建议,逐步提高了训练强度、增加了演武内容——微臣不才,已将现今禁军中实行的操练之法以及训练情况尽数整理而出,烦请陛下过目。”
他一边说,一边捧起手中的卷宗,看起来十分厚实,似乎的确写了不少东西在内。
盛安很有眼力,赶紧走过去接过卷宗,呈给皇帝。后者展开看了看,只见上面详细写有许多项目:既有队列阵法,也有刀剑长弓等武器的技法,还有骑术及格斗……种种分条列下,竟有三十来项之多,而且后面还附着各支小队考核时的成绩评定、优势之处与尚需进步的项目,总之十分用心。
再往后看,还有根据二十八支小队所擅长的项目,而把他们对应分布到各处巡监的京师巡防分布图。上面用朱笔画满了行经路线,粗略一看,只见满图道路上都是红痕,几乎找不到半条空隙。
如此周全严密的安排,莫说是贼偷劫匪,只怕是那些个惯爱为非作歹的纨绔公子们,也要在此威慑下夹起尾巴做人罢。
——毕竟,禁军身后便是永徽公主。
他们纵然可以仗着家世而狂妄跋扈,但无论是出身何种高门,又怎会比九公主更加尊贵?
而且九公主幼时恶名远播,还是个比他们更加嚣张的主儿……公子哥们只是纨绔罢了,又不是傻子。谁都不想因为一时享乐,而惹上此等麻烦,给自己与家族招致祸患。
说回朝堂。
龙椅之上,皇帝将那张布防图端详了许久,越看越满意,不由大赞道:“不错!禁军果然今非昔比!”他放下卷宗,又将它递给盛安,扬首示意,“也拿给戴大人看看,再叫他点评一番。”
盛安“诶”了一声,小跑到兵部尚书戴良面前,含笑道:“戴大人请。”
戴良恭敬地点了点头,接过卷宗,展开细细看去。
操练内容丰富详尽,时间安排妥当,在京中的布防也足够周全……
即便是让他亲自动手,大抵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真是后生可畏,确有领兵之才!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禁军不负此箴言,”戴良放下卷宗,感慨道,“二位指挥使尽忠职守、所思缜密,即使是老夫也要甘拜于下风,自叹弗如!”
被顶头上司一夸,耿靖与林珣皆是受宠若惊,忙道:“不敢。”
而他们周围,群臣则都像是见了鬼一样,看看谦逊拱手的耿林二人、又看看满脸赞许的戴尚书、再看看正在打哈欠的九公主……最终,他们一起转过目光,直直盯向兵部尚书手里的卷宗,简直要把它烧出一个洞来。
那里头究竟写了什么?竟能让陛下与戴尚书都如此夸誉?
众人抓心挠肝了半晌,戴良才终于将卷宗随意递到身后一人的手上,有些急切地转向明昙:“九殿下!敢问禁军的操练项目中,果真是有华大将军的手笔么?”
戴尚书一向将华钦大将军视作偶像,这并非是什么秘密。因此明昙也不曾惊讶,只是稍稍站直了些,端肃态度,开始认真地为他讲解起大将军如此设置操练内容的原因。
戴良听得津津有味,却不曾察觉身后的细微动静:方才他那随手一递,居然刚巧将卷宗递到了同在武官一列、正站在他身后的骁骑参领吕巡手中。
吕巡归属于明晖一党,甫刚拿到卷宗,便不顾身边同僚好奇的眼神,几步悄悄窜到二皇子的身边,将它率先呈给了后者。
从之前耿林两人进殿开始,明晖就一直眉头紧锁。这会儿把卷宗接过来看了片刻,不禁更加咬牙切齿起来:“怪不得那明昙竟有如此底气,开口就是取消宵禁——原来在这儿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