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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话听完, 三琯只抓住一个重点:“前辈,您是松江府本地人吗?”
孤灯客深深看她一眼, 终于点头回道:“松江府三十万百姓,都是我血脉相连的骨肉同胞。”
“还有两日…先到鸿城,再过长洲,就到松江口岸…”
孤灯客轻声说,眸中晦暗不明。比起思乡难忘,更有种破釜沉舟不再回头的决绝。
三琯对松江府充满好奇。
可他们走了整整五日, 到头来也没能到达松江府。
天色蒙蒙亮,孤灯客和郑三琯刚刚行至鸿城。
朝阳穿破厚厚的云层,三琯眼前渐渐变得清晰。
她像被突然扼住了呼吸,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往日江南鱼米之乡,如今断壁残垣焦土遍地。不远处鸿城城墙 坍塌,似是大火刚熄,白烟滚滚而起。
田埂上零零散散有灾民踉踉跄跄,相携而逃。城墙下横七竖八竟堆积了不少尸身,远远望去竟夹杂着许多赤/身/裸/体/的女尸。
即便过往十余年本朝战乱日久,如此仓惶的场景也颇为罕见。
三琯神色一凛,不待孤灯客发话,率先朝着灾民跑了过去。她扶起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头发剪得寸许,脸上被锅底灰抹得脏兮兮的,怀里还抱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若非身陷险境,乱世如此,哪个母亲会放自己的孩子这样孤零零逃走?
三琯心中大震:“你阿娘身在何处?”
那孩子瞪眼看她,愣怔片刻,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下,呜咽着求道:“侠女救命,救我阿娘!”
这一开口,三琯才发现那孩子竟是个被剪了头发的女童。
她心中清明了几分,再望向鸿城洞开的城门时,神色坚毅许多。
孤灯客似是早预料到城中场景,听那女童说完,毫不犹豫跃身而起,足尖点地飞出丈余。三琯轻功不如他,只能一路小跑,努力跟随在他身后。
逃难的人群零星从城中往外跑,他们两人却逆着人流上前,直直闯入城门之内。
即便已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三琯仍是霎时被城中的情境惊得后脑发麻。
青石砖地上血肉成泥,处处可见残肢断足。一排头颅高高悬挂在城楼内,男女老幼皆有,甚至有襁褓中的婴童。
城门后正有女子袒/胸/露/乳,衣裤全被剥/脱,如砧板上的死鱼一般瘫倒在地,一动不动。
青石砖上鲜血横流,砖缝中零碎散落的竟像是被人从体内扯出的肠衣。喉咙早已被砍断,只余一层薄薄的皮连着头颅。
然而,便是这样一具惨死的女/尸,却仍被四五个身着怪异的男子嘶吼着、压着、侮辱着!
三琯心中气血翻涌,瞥了一眼,就知道那数名暴徒绝非中原人。
只见他们身着红色酋衣,头戴翎羽与鹿角,脚上并未穿鞋,下身两片红布裹身,又似甲又似裙,极为诡异。
孤灯客拔剑而出,已纵身扑去。
那数名暴徒眼睛瞪大,滋哇乱叫宛如猿猴,亦掏出“长剑”来应对。
那“长剑”形状怪异,似“剑”又似刀,又极锋利,挥出时剑锋如秋风疾驰,削铁如泥。
五人招式古怪,同时将孤灯客围困在中间。
三琯亦加入战局。她被孤灯客掳走得突然,穿云弩未来得及佩在身上,此时便使出全力掷出金缕叶,流星般飞/出,精准刺中一人腰间。
那暴徒痛呼出声,似乎这才意识到三琯的存在。他转过头来,眼都直了,涎水直流,朝着三琯狞笑着扑来。
三琯以拳为刃,护在身前。
而孤灯客却忽然间似癫若狂,出剑如霜,快似空中霹雳。他手腕翻转,竟比那乡间孩童翻花绳还利落干净,眨眼间剑气悬浮空中仿佛结成一张巨网,白光闪闪,但凡有人靠近 便被削得鲜血四溅。
孤灯客在江湖中以暗器闻名遐迩,三琯从不知他竟使得如此精彩的一把剑,不禁拍掌叫好。
孤灯客微微一笑,反手捅出一剑,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穿了三琯身前那暴徒的咽喉。
“前辈好剑法!”三琯面露欣喜,正欲上前,却见方才还微笑着的孤灯客却骤然脸色大变,喷出一口猩红鲜血,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前辈!”三琯大吼,伸手去探孤灯客的脉搏,才发现这数日奔袭,孤灯客早已是油尽灯枯。
“怎会如此…”三琯难以置信,反复探着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