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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王修戈的神色不复在雅思居的轻松,拨转马头,握住了皮鞭。
“替孤向皇叔告一声,琴不白得,孤照价给他。”
“是。”韩婴拱手说道。
王修戈骑马追出十里地,终于在巷口追上了姬嫣的马车。
车夫见是太子,忙勒住缰绳,停止了驱策,回头对身后车中的姬嫣道:“娘子,是太子追来了。”
未几,璎珞将车门拉开,露出让王修戈一眼看穿的皱眉嘟唇的压着气的脸,姬嫣折腰从车中步出,王修戈也随之下马,将手递给她要扶她下车,“阿嫣,你别恼,琴我买下会送你的。”
姬嫣停在车驾上,闻言,却皱眉从另一侧下了车。
隔着一驾马车,姬嫣看了过来:“殿下何必多此一举?”
既然不要琴,何必来抢,抢来又说要送她?这样的人情她是不稀罕要的。
王修戈沉吟半晌,对璎珞道:“孤与姬娘子单独说上几句话,都退下。”
璎珞一听,差点气炸,凭什么嘛,就太子会知道以势压人!可面对太子吩咐,却不敢不听,气嘟嘟地小声踹了下车门,道:“遵命。”
车夫赶着车往前走了几丈远,璎珞和翠鬟还不忘一左一右地从窗口探出脑袋来,看这个煞风景的太子又将她们娘子拦下作甚么。
真是老天不保佑,买把琴也能碰上他,这便是孽缘么!
但姬嫣看得出,这不是什么阴魂不散的孽缘。
“殿下是故意出现在雅思居的?为何?”
王修戈提步向姬嫣靠近:“警惕王雎,他深不可测,不要与他走得过近,从前你不知也不妨,现在知道他在雅思居,今后就不要去了。我即将前往密州,归期不定,琴我已买下,之后会让伏海送给姬弢,我知你不肯与我传出什么……让姬弢转交给你,总不会累及你名声了。”
王雎是烈帝的庶弟,也是几位皇子的皇叔,适才在雅思居,他们叔侄相处融洽,根本看不出不和的迹象,他现在,却来对姬嫣说王雎深不可测,需得警惕。
两世为人,姬嫣都没看出这位皇叔有什么野心。
“恕姬嫣不明白,请殿下明示。”
王修戈道:“皇叔韬光养晦多年,淡泊世俗,隐居避世,但他的手腕绝不只是明哲保身这么简单。今日你也见到了,他身旁的近身侍卫,是从北夏挑出的一等勇士图尔墩,曾有过无数买凶.杀人的案例,涉案之人下至贩夫走卒上至朝廷命官,莫名枉死者太多,可这些案例已经被抹去了。除了皇叔的手笔我想不到其他。他很危险,万勿被他盯上。”
更何况,他有一种直觉。
王雎看姬嫣的眼神,充斥着怪异诡谲,那就像是空腹三日的野狼瞥见生肉的势在必得的目光。他对姬嫣目的不单纯。
如果今天他借着赠琴博得姬嫣的好感,拉近她的距离,放松她的警戒,后续不堪设想。
“多谢殿下告知。”姬嫣福身行礼,“我回了。”
这句谢,姬嫣是诚心的。
“不过,琴我不需要了,既然殿下现在对音律有兴致,便自己留着吧。”
她和气地说完,转身朝自己的车驾走去。
王修戈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舒了口气。
随即,他又慢慢地皱起了长眉,脸色暗了下来。
自北夏而来的图尔墩力能扛鼎,喋血无数,三日前探子才发现他踪迹,原来他竟藏身于隐居的王雎身边,难怪多年来一直杳无凶踪。但他改头换面,从前的旧档也已消失不存,没有证据抓获不了他。
老对手了。
只怕就算是暗杀,在大靖也很难有杀得了他的人。
……
月色沉沉。
雅思居落了锁,王雎独行穿过回廊,来到一侧角楼前推门而入。
里头没有灯火,一片惨淡,他提着羊角灯上前,用手拨开机括,将密室的门打开。门开后,露出一条蜿蜒的台阶,王雎沿台阶而下,走入密室深处。
开阔的密室深处,形如一间女子的闺阁。
闺阁中,衣柜、镜台、屏风、挂画、梅瓶、香漆小几参差而列,一方圆弧状如弦月般的床榻上坠着宝金色帐帘,帘帷收拢入金钩,床褥显得有几分凌乱,便仿佛女主人还在一般,只是秋乏起身,出去散步了,还没来得及将闺房收拾好。
密室正厅则是一幅挂画。
画上是一执扇扑蝶的藕色纱衫女子,女子修眉联娟,步态轻盈地穿梭在花丛中,玉手纤纤,美眸顾盼,宛若花中小仙,明媚娇憨无比。
一如以往,王雎走到了那画前。
他在挂画下痴立许久,望着那丹青之上的熟悉的眉目,手指禁不住抚向她的面庞。
那画中之人,面若银盆,眸光晶璨,栩栩如生。
王雎想起了今天来他店里买琴的女子。
买琴的女子本是王修戈的妻子,从前他只遥遥于太子迎亲队伍之中惊鸿一瞥,当时以为看错了,并未多想。熟料日后,竟日日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幻想着那与画上一模一样的鲜活的女子,就睡在自己的枕畔,与之颠鸾倒凤,夜夜交欢……
“阿洛,自你离去之后,这天下再无美人,不想我今日遇到一人,形貌似你,恍惚以为你还在我身旁。”
他闭上眼,手往下撩开自己的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