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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萧成逸悠悠醒转,咳了两声道:“不怪她,她应是把我当成歹人了。”
顾玄启见他险些丢了命还为那小寡妇说话,微有不满:“色字头上一把刀,你这样,迟早要在女人身上栽个大跟头。”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萧成逸有气无力道。
顾玄启懒得再看他,问袁锐:“你方才下水,可看见那小寡妇了?”
“远远地好像看见她往西岸游去了。”袁锐恭敬答道。
顾玄启闻言往西岸方向看了眼,却没看到人影,应是已经上岸离开了。那小寡妇如此狡诈,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
西岸,宋蝶一上岸,早已在岸边等候的采南和秋篱迅速给她披上干净外袍并戴上帷帽。
上了马车后,宋蝶将银票从荷包里拿出来检查了下,见银票无碍,这才松了口气。
“少夫人,您就为了二百两银子受这么大的罪,何必呢?”采南很不理解。
“你还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寻常小户之家一年的花销也不过十两银子,这二百两,足够二十户人家过一年的了。何况,这本就是殿春花行该得的尾银,我自是要讨回来。”宋蝶将银票妥帖收好,又问:“钟家那小厮没有为难你吧?”
“就他还想为难我?我把他带到柳叶巷那家铺子后就悄悄溜了,他要是不识路,现下指不定还在哪儿迷路呢。”采南很是得意道。
宋蝶知道她向来是个机灵的,倒也没太担心她,但想到自己今晚先后伤了两名男子,不免有些忐忑,尤其是水里那位陌生男子,她当时惊慌之下只以为是钟文彬派下来抓她的,现在回想起来,那陌生男子衣饰华贵,应该不是钟文彬的手下。
但他上来就搂她的腰,估摸着是看她落水想来占便宜的浪荡公子,她刺他一刀,也不算冤枉了他。
采南见少夫人脸色不大好看,有些担心道:“少夫人,那钟少爷是不是占您便宜了?早知道就该让秋篱陪您一起上船的,有她保护您,那钟少爷就算想占您便宜也得先过秋篱这一关。”
“秋篱还得守着马车呢。放心吧,我没事,没让他占便宜。”宋蝶安抚她,怕这丫鬟担心,就没提钟文彬下药的事儿。
马车外秋篱听到里头两人的对话,先是让马车慢了下来,听到少夫人说没事,才又扬鞭加速往回赶。
回到赵家,宋蝶刚沐浴更衣完,就见一个三岁多的小男孩迈着小短腿直奔着她跑过来。宋蝶连忙蹲下身,等小男孩扑到她怀里便将他抱起来走了两圈。
“娘,棠棠好想你啊,晚饭娘没在,棠棠都没吃饱。”小男孩小手抱着宋蝶的脖子撒娇道。
“为何没吃饱呀?是不是又挑食了?”宋蝶捏了捏他的鼻子问。
“才没有,是娘不在,棠棠吃什么都不香了。”小男孩闷声道。
宋蝶听得眉开眼笑,这小家伙,小小年纪嘴就跟抹了蜜似的,又生得粉雕玉琢的有点男生女相,长大后不知道要哄多少女孩子开心。
“那你想吃什么?娘亲自给你做。”宋蝶问。
“娘做什么都好吃,棠棠都爱吃。”小男孩说完又特意补充了句,“昨天娘包的榆钱饺子就特别好吃。”
宋蝶察觉到他的小心机,却没如他的愿,只说:“今儿太晚了,就不包饺子了,娘给你做榆钱鸡蛋饼吃如何?”
小男孩乖巧地点了点头,宋蝶便抱着他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就有棵榆钱树,眼下榆钱正鲜嫩,正是吃的时候。别说棠棠了,就是她也有些馋了。
榆钱树有些高,宋蝶费力把棠棠举起来也薅不到两片,只好喊了秋篱来帮忙摘。秋篱虽是女儿身,身材却异常高大,当初婆婆就是看中她身材高大又会点拳脚功夫才把她买回来看护内院。
秋篱过来后抬手便摘了两大把榆钱,宋蝶把棠棠先交给奶娘,自己带着秋篱进了厨房。
先把榆钱洗净,打几个鸡蛋进去,再加些面粉和盐,又加了点胡椒粉调味,拌匀后在锅里刷上油,摊成饼煎得金黄就能香喷喷的出锅了。
有秋篱帮忙烧火,宋蝶很快摊好了几个榆钱鸡蛋饼,又把前两天用蜂蜜腌渍好的桃花酱用热水泡了一壶,端到正堂喊了棠棠过来吃,又让采南和秋篱一起坐下吃。两人今晚跟着她一通折腾,想来也饿了。
刚出锅的榆钱鸡蛋饼鲜香可口,桃花茶馨香扑鼻,简简单单的一餐,几人却都吃得很满足。尤其是棠棠,吃得满嘴是油,宋蝶怕他吃多了积食,只给他吃了两块,剩下的都交给秋篱解决了,她个头高,食量也大。
吃完饭,宋蝶让奶娘把棠棠带下去梳洗,自己则去了赵家的花房。
赵家在乡间虽雇了许多花农种花,却都是些寻常品种。仅靠些寻常品种,殿春花行是无法在扬州城立足的。因而,赵家在自家园子里设了花房,专门栽培些名贵品种,由赵家人亲自打理。
婆婆去世后,宋蝶不但接手了殿春花行,也开始亲自打理这花房。所幸她本就是花农之女,对种花之事并不陌生,婆婆去世前也教了她许多。
数十年前扬州城芍药风靡,近些年牡丹却更受人追捧。时人认为牡丹中姚黄为王魏紫为后,这两种牡丹价也最贵。
可惜赵家这些年只种出了牛黄左紫等次一品的牡丹,眼看着殿春花行在扬州城势头渐微,幸而数年前赵家夫人,也就是宋蝶的婆婆,种出一种叫‘一捻红’的牡丹,得了淮南节度使夫人的青眼,殿春花行这才又在扬州城站稳了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