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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

      余时中最近总梦到同一首歌。

    他尤记着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曾经受助于一位在教堂里弹钢琴的叔叔,那位叔叔总是弹着同一首歌,用着异国的语言哼颂。

    他一直都听不懂歌词的意思,一直到最近他又梦到这一首歌,才发现自己居然听懂了歌词的最后一句话。

    那句话是一首圣歌里的最后一句歌词,这一首歌他非常熟悉,有段时间几乎每天都陪伴着他,甚至连晚上都还牵缠着他进入梦乡。

    歌曲的旋律很简单,除了开头一段优美的旋律,接下来都是同样的几句歌词,不断重複,每一段旋律他都记得,但就是歌词的每一个字他都听不懂,他当时不知道那是哪国语言,也从来没有特别探究过,就咬着相近的发音哼过去。

    不知道为什幺,他突然就懂了最后一句歌词的意思。

    好神奇,就像一张一直以来都填不出空格的纸,突然就冒出一行文字。明明是外国的语言,却清晰得浮现确切的意识在脑海中。

    他下意识把那一行文字唸出来,口齿却很生涩,发音也不标準,他想再试一遍,有人却抢先他一步,精準得念出每一个优美的抑扬顿挫,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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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就是这句话,这句歌词,是德文,是他最近学会的几个最简单词彙中拼凑出来的一句话,原来这是一首德文的圣歌,他才终于发现这句话的意思,怎幺有人就唸出来给他听了?

    男人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忽然从遥远的梦境当中将他拉回来现实:「想对我说什幺,宝贝?」

    余时中睁开眼睛,触目一张震慑心魂的脸,还是放很大的版本,心头咕噔一下,手已经背叛自己伸出去捂住那张让人心烦意乱的俊脸。

    「唔……」杜孝之没想到青年一觉醒来第一个反应就是挡住他的脸,他被余时中用双手捂住嘴,乾脆顺势摁住他的手压在自己的嘴唇上。

    「嗯、好痒,放手~.91i.cc,等、不要这样……啊!」

    余时中被男人热情得吻住脆弱的掌心,弄巧成拙把自己搞得苦不堪言,推斥了半天,最后连手指都被含进男人的嘴里,全身激灵得像是皮肤被泼了麻药,他当机立断掀开棉被就想跳下床逃跑。

    他的身体怎幺容许他这幺激烈又胡来的大动作,当然双腿一软,蹦的好大一声就跌到床下,他胡乱抓一把支撑,居然热热的,抬头一看,吓!怎幺是人?

    他还未看清是谁的裤管,就被提着领子往后摔进一个壮实的胸膛。

    「躲什幺?才睡醒是要去哪里?软得跟麵条一样,看你下了床怎幺走。」

    「我……」余时中迷迷糊糊得瞪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指着另外一个人,拼命道:「他……泉哥?」

    「是,是我。只有我这傻了个巴基的白痴才会屈服暴君的淫威,非常,超级,无敌不识相打扰到你们的早晨情趣。」张泉翻了个超完美的大白眼,随即咧嘴道:「早安,时中。」

    余时中心想还好他刚醒,意识还很模糊,不然肯定要跳到海里泡个两天才能降去他当下羞耻的热度。

    「早安……现在几点了?今天几号?」余时中有点睡糊涂了:「我怎幺……呃,杜先生……」

    余时中侷促得看着搂死自己腰际的手臂,当然手臂的主人恍若未觉,明明床上垫着好几个柔软的枕头,杜孝之就偏偏要他靠在他身上,余时中没办法,只好顺从得躺进男人的怀里,把他坚硬到不行的胸膛当枕头凑合。

    张泉嘴角抽了抽,还刻意作得很夸张,确保大家都有看到:「今天十五号,恭喜你安全度过了第五个晚上,今天将是你美好的第六天的开始,现在时间差五分钟十点,正好来得及吃早午餐,不知道少爷想吃什幺?」结果说完自己喘了好大一口气。

    「……都可以。」

    「好啦,我先帮你检查一下,来额头过来……我看看,哇,这五天创新低,37.9度,太好了,我的苦口婆心杜七爷还是有採纳嘛,我今天就改叫你察纳雅言的暴君。」

    余时中被逗得笑了。

    「还是烧?」杜孝之淡淡瞥了张泉一眼:「我看你医院该收了。」

    「哇,褫夺公权啊!拜託,这位大爷,要不是我妙手回春,哪家宝贝被你这样乱搞现在能完整得躺在这里?」

    「虽然我很想再打一针,比较快,但……」张泉拿眼神偷觑杜孝之:「他这几天已经打了不少针吧……」

    余时中不明所以,愣愣得问道:「那针里头是什幺?」

    「退烧剂,葡萄水,和一些……嗯……类固醇。」张泉抿了抿嘴唇,拿斜眼去瞟杜孝之。

    「类固醇?」

    张泉相当正经,专业讲解:「医疗用的中枢神经药亢进剂。」

    「什幺?」余时中即使烧得云里雾绕、晨昏错乱,也隐约知道在这几天永无止尽的性爱间,杜孝之趁着他几乎晕过去的空档,陆陆续续给他注射了好几次同样的药剂,用的是针头,在他的手臂,脖颈,和大腿内侧,一扎就是……几针啊?

    他绝对是被高温烧坏了脑子,才会相信杜孝之对他说的……说什幺,是他自己欲求不满,缠着男人喊要,要了好几个夜晚都不放过他,这究竟是什幺鬼话?!

    杜孝之伸手探他的额温,低沉道:「给他口服退烧药。」

    张泉非常严肃得问他:「你这几天打了几针?」

    「数不清,他温度一起来,我就注射一次。」杜孝之眼神一凛:「你跟我说过不会伤害到身体。」

    「你、」张泉有些恼意,脸颊都上了红,给怒起来的:「好在我把剂量稀释过,你明明知道会发烧是因为有外伤,他都烧了,你都知道要给他打退烧,所以有恃无恐了是吧?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我、……算了!时中,你现在哪里有伤口?」

    余时中脸一热,还真的说不出口,杜孝之代替他回答:「还有哪?我上过药了。」

    「我是说有没有其他不应该出现的伤……」张泉拍着脑袋,呻吟道:「真想一头撞死算了。没关係!你爷爷我医术还罩得住,我早就知道你这疯得洩,只是偏禽兽一点,还是偏魔鬼一点的差别。」

    张泉没好气,嘴上还是很敬业得嘱咐起来,他拿出医生的架子态度可强硬:「烧不久应该就可以退了,前提是,你不再去欺负他,药给他吃完就多休息,多喝点水。我帮你叫厨房煮一些清淡一点的,粥好不好?」

    余时中没意见,倒是杜孝之不乐意。

    「只吃粥行吗?」杜孝之环住他的腰肢,揉捏那凹下去的窝陷,低头凑到他的耳畔低语,有些埋怨:「怎幺越吃越瘦,抱起来都没肉。」

    「哇,哇,原来你还知道他很瘦啊?我以为你故意让他瘦成这样的。」张泉气得那叫一个灿烂,他问时中:「你现在有没有这个重量?」

    「嗯……差不多。」余时中讷讷看着张泉比的数字:「差了五、六斤左右吧……」

    「比这还少了五、六斤?」张泉失声怪叫出来。

    「怎幺又掉了?你之前量不是还好。」杜孝之蹙眉,抬眼审问张泉:「好好吃饭的怎幺体重一直掉?」

    「嗯……」余时中掀着眼皮向上看着杜孝之:「最近,是不是好像真的比较瘦……?」

    「瘦了,我抱着哪里都捏不到肉。」

    「你有让他好好吃饭吗!」张泉怒笑了:「孝之,我讲真的,体重一直掉不一定是没吃好,也可能是太疲累或是压力大。……不对,我看你只要控制一下,保证他没几天就养得白胖胖。」

    「你注意点他的饮食,这样太瘦了。」

    「当然,我再重新调整他的营养摄取量,还有,」张泉语重心长对杜孝之道,听得余时中头都抬不起来:「你节制点,至少,今天让他休息一整天,总是吃退烧药吃多了对身体也是负担。」

    杜孝之就颔首,没说好或不好。

    「多休息,多喝水,饭要吃。」

    余时中点点头:「嗯,谢谢泉哥。」

    张泉抿了抿嘴角,便转身要去吩咐厨房,把门带上的时候听到床上传来时中细微的闷哼,似在跟人较量些什幺:「能不能等会再吃,我想再睡一下,我好累,你都不让我睡觉。」

    杜孝之摁了摁他惺忪的睡眼,冰冷的声线难得带着怜惜:「好,你继续睡。等饭好了再起来吃。」

    余时中见杜孝之没有要把他放回床的意思,于是将就把头埋进他的衣服里,他抓着杜孝之被揉皱的衬衫,嘴里嘟囔:「都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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